夜幕如墨,笼罩着看似沉睡的宅院。然而推开雕花木门,屋内却灯火辉煌,暖黄烛火将窗纸映得透亮,与外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唉,我可怜的小蜈蚣啊,今天你们可受罪了。”
灯火通明的屋内,逗逗盘坐在太师椅上,白玉似的掌心托着几只硕大的金蜈蚣,这些小家伙足有手掌长,猩红复眼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缀满尖刺的毒钳无意识开合,甲壳上还沾着零星的尘土,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冲突的激烈。
逗逗垂下眼睫,圆润的狗狗眼里满是心疼地抚摸着蜈蚣坚硬的甲壳,
“那玩意儿皮糙肉厚的,牙磕疼了吧?”
案几旁,蓝兔正专注擦拭冰魄剑,听到这话不禁轻笑出声
“逗逗,幸好这里人不练内力,必回嚷你这话要让那那图鲁听见,他不得顶着一嘴牙印回来咬你一口啊?”
“我怕他?本神医借他二十个胆儿!”
逗逗说完又环视一周,“再说了,你这宅子不是有玉蟾宫阵法护着吗?他连我们点蜡烛都看不见,他能听见什么?”
见逗逗鼓着娃娃脸不服地嘟囔,比欢欢还像糯米团子,正帮逗逗擦雨花剑的达达也忍不住帮腔。
“蓝兔,你快别笑逗逗了,这些金蜈蚣他都养了好长时间了,当初我的貂儿被黑小虎打了一顿,我后来见了,也心疼了好一阵呢…”
“就是,就是!”
逗逗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发间的青玉发冠跟着晃动,
“这种欺师灭祖的东西,我的小蜈蚣咬他,我都嫌他脏了它的毒牙!”
见蓝兔的笑声从头到尾都没停过 ,逗逗又鼓着脸颊不满地追问
“蓝兔,他都那么畜牲了,你干嘛还让我和达达去给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送灯笼?哼!”
想到围在那图鲁身边的那些混混那些混混儿,逗逗冷哼一声,
“有那么多跟班在,我就不信少个灯笼就能摔死他!”
蓝兔停了笑,却并没有停下擦拭冰魄剑的手,耐心听他说完,她才轻声道
“逗逗,这些天偷听下来,我对那图鲁也有了几分了解。
他这个人有些复杂,说他重情义,他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戴天理可以屡下杀手,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姐姐终身去害人,但要真说他无情无义,跟马三娘一样泯灭人性”,
蓝兔摇摇头,将冰魄剑合上,轻轻放进剑匣,
“他们确实有相像的地方,但我感觉他们并不是同一类人,我不介意跟他表达一点善意,用来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见逗逗还是有点不懂,角落里抱着欢欢轻声唱歌哄他睡觉的水溶月也轻轻接过话茬,
“这种人,最好不要把脸跟他撕的太开,不然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以后在街上遇见他,不要搭理就是了!而且逗逗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定位是?”
“哦!”
逗逗恍然拍了下脑门,“想安安稳稳过寻常日子的江湖客?”
蓝兔笑着点头,将剑匣扣上锁扣。暮色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光晕,恍若画中走出的谪仙。
十二岁的容颜己隐隐透出原本空谷幽兰的气质。
“若冰今年才七岁,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上十几年才能等到时空碎片里出现的时间节点,更何况还不止一个节点。
有道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这次示好能让那图鲁不给我们找事,那一个灯笼一点善意又算什么呢?”
江湖路远,有时候退一步,方能行得更远。
听着她的未雨绸缪,水溶月轻轻拍哄着怀中儿子,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她身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欢喜之情。
“蓝兔啊,你真的让我惊叹不己!”
水溶月由衷地赞叹道,
“难怪冰魄一脉能够在魔教卷土重来之前,如此完美地掩盖住自己的真实身份。蓝兔,你是真的冰雪聪明!”
蓝兔谦虚一笑,
“夫人过奖了,若论谁隐藏得好,还得是达达和大奔呢。要不是合璧的指引,我们恐怕还真难以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水溶月轻轻摇了摇头,将欢欢轻轻放到床榻上笑着说:
“我和达达是因为我怀孕,他封了百草谷与十里画廊,是沾了避世的光。
大奔则是因为他干娘事先未雨绸缪藏了奔雷剑。
然而,只要有人在世间活动,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一味地避世,反而并非良策。”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而玉蟾宫,本就是江湖中一方显赫的势力,你这个更是享有江湖第一美人的威名。然而,你们却能真正做到大隐隐于市,这其中必定离不开你的努力和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