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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林霜白湿透的发梢滑落，在她脖颈后方凝聚成一道细流。夜风轻轻一吹，凉意顺着脊背缓缓爬了上来。她低下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旧表，只见表盘玻璃裂开了一道纹路，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零七分。
图书馆早该关门西十分钟了。
可她依旧抱着那沓古籍资料，站在街角，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般。雨还在下着，雨滴打在纸页边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耳后的胎记微微发热，好似被人用指尖轻轻按压。
她咬住嘴唇，舌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从掌纹蔓延至手腕，可那股从脚底蹿上来的焦躁感却丝毫未减。左耳嗡嗡作响，仿佛有波涛在颅骨里回荡，一波快过一波。
“别出来……不是现在。”
她低声呢喃，话音刚落便被暴雨吞噬在了喉咙里。
拐进小巷时，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她停下脚步，喉头一阵发紧。
是血的味道。
前方是废弃码头，昏黄的灯光下，几个黑衣人的身影隐约可见。中间那个人身着灰色风衣，袖扣散发着幽光。他侧脸的轮廓十分清晰，熟悉得让人心口一阵抽痛——
正是傅沉舟。
“货物检查无误。”一个人低声说道。
她紧紧攥住墙壁的裂缝，指甲崩开了一道口子，渗出暗红色的血。她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个每天在古籍修复室低头修书的男人接过一只木箱。他动作平稳，眼神冷淡，仿佛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运往曼谷的不能出错。”他开口，嗓音比平日里更低沉，像是刻意压抑着。
林霜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枚袖扣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吸走了雨中的光线，又悄悄反射了回来。她耳后的胎记开始刺痛，轮廓逐渐显现，就好像一只蝴蝶正在挣扎着破茧而出。
“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金属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猛地回头，脚下一个零件滚出了好几米远，撞到集装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空气瞬间紧张起来。
傅沉舟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过雨幕，精准地锁定了她的位置。
“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应。
他迈步向前，脚步踩在积水里，一圈圈水纹荡漾开来。林霜白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口。她转身就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却不紧不慢。
她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转角处安静了下来。她靠在墙边喘着粗气，手死死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顿时僵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耳边传来傅沉舟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
她猛地挣脱开来，抓起地上的一根钢筋甩了出去。他向后退了半步躲开，袖口的黑曜石闪过一道寒芒。
“你不该来。”
“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傅老师？还是十三行的新任掌舵人？”
他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你知道得太多了。”
她再次转身狂奔，背后却没有脚步声追来。
首到冲出码头，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仍然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脸庞滑落，袖口的黑曜石闪烁着冷光。他望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仿佛早己料到她会来。
而她耳后的蝶形胎记，在这一刻完全显现了出来。
与他袖扣的光芒，如出一辙。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林霜白瘫坐在宿舍门口，颤抖的手指摸向耳后，那里光滑冰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但她心里明白，并非如此。
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一张照片。
那是母亲临终前的照片。
照片的角落，有一只破碎的红舞鞋。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一晚，她亲眼看见一个穿着红舞鞋的小女孩从火场里拖出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和眼前的傅沉舟，眉眼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剧烈起来。
他怎么会记得她呢？
为什么他的袖扣会与她的胎记产生共鸣？
还有……
她到底是谁？
窗外，风卷着枯叶扫过玻璃。
她蜷缩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体内传来一声轻笑。
“终于轮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