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防备他一个一国之君。
可笑至极。
他若是对女人有兴趣,后宫早就住满人了。
也不知这宫婢哪里来的自信。
姒锦瞧他又没声音了,便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可要回祈玄宫?”
“不必了,朕今日留在这里。”
“这里?”
她下意识的反问出声。
景昭珩没说话,撩袍坐在了榻边。
姒锦看着这身后的木榻,这若是睡两个人,那身子岂不是会挨得很近?
她咬着唇,眨着眼睛怯弱提议道:“陛下,要不然还是回祈玄宫吧……”
这木榻狗都不睡。
姒锦睡的都骂骂咧咧的。
现在让景昭珩来睡?
他却看上了:“就在这儿。”
“……”
她在心里暗暗安慰着自己。
他不能人事,不能人事,不能人事!
没什么可怕的。
景昭珩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再让她讲故事。
只是保持着一种亲密的姿势。
他还以为与一个蠢的要死的宫婢紧挨着身子会有些厌恶。
倒也还好。
……没那么讨厌吧。
这是第一次,姒锦醒来的时候,身边己经没有了景昭珩的身影。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刚蒙蒙亮。
他往常从未这么早就起身过。
难不成是嫌挤回去了?
姒锦没想太多,继续阖上眼睛睡了。
-
今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首下个不停。
趁着雨停下的时候,姒锦赶紧抱了盆花准备送去一位太妃的宫中。
只是不成想,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到了半路上的时候,雨忽然倾盆而下。
宫道两边全是高墙,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姒锦走得极快,想快些去下一个地方躲雨。
刚好,还未走出几步,她遇上了正在巡逻的慕朝。
他远远的就瞧见了被雨淋的浑身都湿透的姒锦。
主动撑着伞朝她走了过来。
姒锦也瞧见了他,也加快了步子钻进了他的伞底。
她看着被雨淋湿的花,轻喘了口气才说:“还好花没事。”
慕朝看着她被淋成了这样,竟还有心情管花的事情?
姒锦这才抬头看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慕哥哥,多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出现,这花恐怕就要被雨打坏了。”
她眼角眉梢都漫出了放松下来的笑。
明媚的像是阴云密布中投射出的一束日光,照进了慕朝的眼中。
雨珠缀在她的脸上,长睫也被打湿,给清莹的眸子萦绕了丝缕雾气。
慕朝只看了两眼,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
莫名有一种多看一看便是罪孽的心情。
他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叹了口气:“你这时候还有心思管这盆花?你浑身都湿透了。”
姒锦又咬着唇低下了头:“这花是送去太妃宫中的,绝不能出事,不然……”
不然她就该出事了。
慕朝能懂她的意思,又说:“你要不要先回去换身衣裙?”
姒锦摇摇头,“不必了,花得赶快送过去,免得误了时辰。”
其实什么时辰也误不了。
慕朝当即便说:“你抱着花也没办法撑伞,我送你到太妃那里吧。快去快回,尽快去回去换衣裙。”
“谢谢慕哥哥!”
姒锦的脸上扬起莞尔一笑。
不远处有道身影,默默瞧见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后,鬼使神差的将手中的伞收了起来。
-
姒锦将花送去太妃宫里再回来的时候,慕朝还要当值,便先走了。
不过,把伞留给了她。
她一人撑着伞慢悠悠的原路返回。
这会儿雨似乎越下越大。她走的急,刚拐了个弯,便瞧见了有个男人淋着雨倒在了雨中。
姒锦一看便知道是景煜礼。
她赶紧奔了过去。
还未走近,便急切的喊道:“殿下,你没事吧?”
她撑着伞,使出了不小的力气才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她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殿下,能听到我说话吗?”
重复叫了几次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姒锦赶紧问他:“殿下,你还能站起来吗?我先送你回长忧阁。”
景煜礼黑睫被打湿,湿透了的碎发贴在侧脸,狭长的丹凤眼更显得深邃病态。
他没有回答姒锦的问题。
踉跄着站了起来。
姒锦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他的胳膊。
“我先送殿下回去。”
“不必。”
景煜礼仍旧是漠然地拒绝。
“我将殿下送回去就走,我不会留下来烦恼殿下的。”说完后,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殿下放心。”
景煜礼虽然瘦,可身形在那里摆着。
姒锦为他撑伞稍稍有些困难。
她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可没举一会儿手便酸了。
景煜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难处,他虚弱的伸出手,将她手中的伞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多谢殿下。”
姒锦总算是轻松下来,露出了灵动的笑容。
景煜礼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安静下来后,只有啪嗒啪嗒的雨珠砸在油纸伞的声音,有人觉得这声音沉闷,有人却觉得这声音清脆。
姒锦静静的听着雨声,心里却觉得不太对劲。
她刚刚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那时候宫道上一个人也没瞧见。
怎么回来的时候,景煜礼就在宫道上躺着了?
难不成……
他是故意的?
越想着他是故意的,姒锦便越觉得他现下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
今日不仅让她送了,还主动撑伞了。
果然,她就知道,前几日她都对他如此了,他难道还能铁石心肠的毫不动摇?
既然如此,今日就好好磨一磨他。
这边离长忧阁不算近,姒锦一边扶着他,一边关切道:“殿下,你能坚持回去吗?”
景煜礼没说话,那张本就发白的脸,这会儿在雨中更显得又冷又白。
他“嗯”了一声。
“那就好。”
等到了长忧阁后,姒锦将他扶到了殿中的软榻上。
她自己身上的衣裙现在还是湿透的。
这会儿还是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有些开始烫了。
“殿下,你好像发烧了。”
景煜礼单手托着侧脸,胳膊撑在案几上,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嘴真硬。
苦肉计都用上了,嘴竟然还这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