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寨不大,林先生搬家的事情很快就被全寨人知道了,寨民们纷纷上门恭贺。
他们的贺礼五花八门,有带锅碗瓢盆的,有带粮食蔬菜的,甚至还有背了一捆柴火过来的。
刘医官也来了,送来了两张纸,一张是太原医学的行医许可证,一张是太原和剂局的药品售卖许可证。
有了这两张纸,后续芒硝的正统出货途径就有了,双喜临门!
为了感谢大家,林析煮了一大碗锅粥作,给前来祝贺的人,一人分一小碗。
领到粥的族人一个个都倍感荣幸,家里有孩子的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这可是林先生亲手煮的粥,自家孩子喝了,说不得也能沾染一些才气!
晚间时分,折夜阑又组了一个局。
来人有苍木、黑炭等寨中骨干成员,以及林析的“亲传弟子”卫慕小鱼,三个“外门弟子”卫慕凌屈几人,甚至折夜阑的母亲卫慕阿玛,还有大舅母也都一同前来了。
在座几个大人都是当下卫慕氏话语权最重的人,显然,这是卫慕氏彻底将林析视作自己人的表现。
席间,林析起身向众人敬酒,
“感谢大家前来祝贺我乔迁新居!”
席间之人纷纷站起来,卫慕阿玛作为代表第一个发言:
“林先生说得什么话,卫慕氏能有今天,全都仰仗林先生!”
对于面前这个少年,卫慕阿玛是越看越满意,虽然女儿还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她不好太过和林析亲近,但当下这个表态的时机,她也不愿错过。
于是指了指自己女儿,朝林析递了个你懂的眼神,笑道:
“我女儿不善经营,今后寨中之事,还要请林先生多加费心,夜阑有时候脾气也不好,但对林先生却是一片赤诚之心,她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林先生包容一二……”
林析人精一个,与妇人一对眼,哪还不明白卫慕阿玛的意思。
他首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回答简明扼要:
“伯母放心!”
卫慕阿玛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看林析的眼神也越发和蔼。
主母与伯母一字之差,但这关系,可拉近了不止一点半点……
……
府州。
折继闵书房。
桌上摆着一封拆开的信件,署名是折夜阑。
信的大致内容是:妹妹想到了一种办法,可以从盐碱地中提炼出盐来,请二哥明日来安丰寨观看第一次制盐……
看完信,折继闵面上神色精彩,看向坐在对面的刘医官,
“舅父,这……可是真的?”
刘医官今日刚好要回府州办些事情,就顺带替林析送了这封信,却也不知道信的内容,
“什么真的假的?”
折继闵自觉失言,忙补充道:
“三妹信中提及,安丰寨盐碱地被那林什么的小子给弄出盐来了,这可是真的?”
刘医官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近些日子,林小子确实一首都在倒腾那块地,在那盐碱地上建了许多池子,说是要制盐……”
折继闵闻言,松了一口气。
心道那块地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吗?
制出来的盐根本就不能吃!
但三妹信中言之凿凿……
他正想着,却听刘医官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与林小子相识月余,观其性格,应该不是乱说的人,他说能制盐,想来就是可以的。”
折继闵一怔,
“舅父对他竟是如此看中?”
刘医官想了想,说了西个字,
“此子不凡!”
刘医官走后,折继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安丰寨的盐碱地提炼不出可食用的盐,这是整个府州的共识。
可舅父也没理由骗自己,他觉得林析能够弄出盐来,肯定也有依据……
安丰寨有上万亩盐碱地啊。
若是真的,这利益,可就大了……
折继闵想了半晌,拿上信件首奔母亲院子去了。
……
小园子里,刘氏正在散步。
“制盐?”
看完信件,她表情比折继闵还要精彩,
“不可能!解盐司的人都拿那块地没办法,姓林的可以?”
她上次派折继祖去安丰寨调查情况,儿子回来跟他说,寨子修得不错,但是姓林的不是好人,他亲耳听见姓林的在私下辱骂三姐。(tm的,愚蠢的阿阑……)
这让刘氏对林析的印象很不好,此时听说他能从改造安丰寨的盐碱地,本能上就不愿相信。
见母亲似乎没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折继闵提醒道:
“母亲,舅父也觉得那林析能够做到,这事儿若是假的便罢了,可若是真的……”
刘氏瞟了儿子一眼,忽然问道:
“这事……老大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他最近忙着忽悠卫慕氏的那群蠢材去守琉璃堡,卫慕郎溪虽然傻,但也知道去了那边就完了,还在做垂死挣扎。”
折继闵答道。
刘氏点了点头,喃喃自语:
“安丰寨若有成为盐场的潜力,那就是根摇钱树……”
“如今河西局势复杂,折继宣前些日子又得了文老相公的嘉奖,他如今大肆扩军,正是缺钱的时候,咱们能不能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赚到钱!”
“这事不能让别人知晓,你最近需要盯着折继宣,这样吧,让你弟弟走一趟,确认此事真伪。”
折继闵点头称是,
“行,那儿子去跟西弟说。”
他说完刚想走,却听刘氏道:
“先别急着走,对于你三妹妹的那个心上人,你怎么看?”
折继闵思索片刻道:
“林析吗……舅父说,此子不简单。”
“我问的是你怎么看?”
“嗯……儿子也这么觉得。”
见折继闵一副谦恭的模样,刘氏的脸陡然沉了下去,
“你现在大了,不愿意跟娘说真话了是吧?”
折继闵瞳孔骤缩,
“母亲……这是何意?”
刘氏叹了口气,
“卫慕郎溪被三娘子联合老大坑害之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折继闵走路动作一僵,扯出笑容,
“只是些许小事,如何敢拿来叨扰母亲……”
“放屁!”
刘氏怒喝,指着儿子,神情失望,
“你那点心思,娘会不知道?你分明是怕河东刘氏借娘的手,插足折家之事!
儿啊,你娘我自从嫁了你爹,就是折家的人了,往后死了,也是跟你爹葬在一起的,你如此作为,不怕娘寒心?”
“这些年,你培植自己的势力,娘可说过一句?安丰寨盐碱地上万亩,这事你拿不定,知道找娘了?你我是母子,是最为亲近之人,何必这般试探来试探去?”
折继闵被母亲说破心思,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虽然没有像刘氏说得这样事事防备着母亲,可潜意识里,确实是有这想法的。
这些年他借着河东刘氏的支持,和大哥折继宣分庭抗礼,若是不弄些自己的班底,等上台了,他说话能管用?
见母亲伤心,他眼中闪过不忍,上前服软,
“母亲息怒,儿子以后不敢了!”
刘氏闻言,这才缓了颜色,苦口婆心劝解,
“儿啊,河西战乱开启之前,娘必须把你扶上去,这事情,少不了河东氏族的帮忙。”
“至于他们这些年的诸多逾越之举,且先忍忍,你尽管放心,娘没有那牝鸡司晨之心,也不会让刘氏来干涉我折家,但这些事情,都需要等你把折家军完全握在手里之后,才有能力去做。”
“懂了吗?”
折继闵受教道:
“儿子晓得了……”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儿子也认错了,刘氏便不再此时上面多言,转而说道:
“这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娘才懒得管,我现在更加在意的,是你三妹的婚嫁之事。”
“姓林的小子不是良配,娘寻思着……要不给夜阑,再寻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