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蛇般撞击着实验室穹顶,田小满跪在满地狼藉中,指尖蘸着混合尸毒的墨汁,在实验体胸口画出歪扭的三魂七魄锁链图。九盏尸油灯在身后明明灭灭,火光将墙上的《蚩尤战舞图》映照得宛如活物,舞者手中的骨刀仿佛在随雨声轻颤。
“魂归故里,魄随符转,五方阴兵听吾号令!” 她用苗语嘶吼,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青铜赶尸铃在朱砂药液中泛起诡异蓝光,纪玄明的基因扫描仪屏幕上,DNA 链与古苗文符咒重叠成螺旋状,宛如一条吞噬自己尾巴的巨蛇。
纪玄明看着田小满脖颈处的蚩尤刺青渗出血珠,喉结滚动:“这是启动秘术的代价?”
“是田家女人的宿命。” 田小满头也不抬,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他的皮肤,“纪博士,你的基因密钥…… 是炼尸傀的最后一步。”
纪玄明吃痛,却没有挣扎。他看着自己的血滴入青铜铃,与田小满的血混合成紫黑色,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女人,究竟是敌是友?
实验体浸泡在湘西秘制药液中,辰砂、腐骨草、尸蟞分泌物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纪玄明看着温度计,眉头紧锁:“67.3℃…… 远超尸体蛋白质变性阈值!你们这是在煮尸吗?”
田小满冷笑:“这是赶尸人的‘活尸温’,靠的是蚩尤血脉共鸣,不是你们那套科学。”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太爷说,当年蚩尤战黄帝,尸身就是用这法子保存的。”
纪玄明摇头,无法理解这种违背科学的事情。但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实验体的关节被竹制撑杆固定成 “蚩尤战姿”,双臂高举如持斧,脊柱弯曲似蓄力,原本焦黑的皮肤竟开始泛起诡异的光泽。
田小满将苗银针刺入实验体百会穴,念诵:“天魂归路,地魂开道,人魂随铃不散!”
尸体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双菱形,纪玄明的仪器警报狂响:“脑干区域出现异常生物电…… 像某种寄生神经网络!” 他试图拔除银针,却被田小满用赶尸鞭缠住脖颈。
“别动!” 田小满厉喝,“它在读取你硬盘里的基因图谱 ——”
田小满抚摸着母亲遗留的断颈银锁,锁面上 “三赶三不赶” 的祖训早己模糊不清。她想起幼时目睹父亲炼尸傀暴毙的惨状,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实验台腐蚀出焦痕。
“田家的女人…… 生来就是蚩尤的祭品。”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纪玄明盯着尸傀指甲生长的量子编码纹路,脸色惨白:“原来秦氏集团偷了我的研究… 你们早就在用赶尸术批量制造生化兵器!”
尸傀突然开口,发出田小满亡母的声音:“阿满,别忘了寨子地窖里的‘活尸窖’…”
纪玄明惊恐后退,撞翻的药剂在地面烧出湘西秘传的八卦炼尸阵。他看着田小满,眼中充满了怀疑和恐惧:“你究竟是人还是尸傀?”
田小满扯开心口的衣服,露出一枚青铜尸钉:“从接过赶尸鞭那天… 我就半人半鬼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墙体渗出黑色黏液,凝聚成《尸经》记载的 “尸语苔藓”,苔藓组成苗文警告:“逆炼战魂者,必遭万尸啃心!”
尸傀的脊柱突然爆裂,数百条蚀骨尸蚕钻出,蚕身布满与纪玄明 DNA 匹配的荧光纹路。田小满迅速割破手掌,用血画出拦尸符:“快念《度魂经》!你的基因能安抚它们…”
然而,纪玄明却举起基因编辑枪对准她,声音颤抖:“告诉我,你把我母亲苏蝉衣的尸体… 炼成了第几代尸傀?”
田小满脑海中浮现 1944 年的湘西山林:祖父田铁武抬着抗日战士的尸体,竹竿穿过腋下,尸群在暴雨中 “跳跃” 前行。那是田家的荣耀,也是诅咒的开始。
纪玄明的义眼突然播放加密视频:2045 年秦氏实验室里,苏蝉衣的遗体被钉上青铜尸钉,胸口贴着与田小满相同的符咒。画面中的研究员转身,竟是失踪多年的田小满之父。
“不……” 纪玄明喃喃自语,枪身开始颤抖。
田小满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 但我会帮你查清楚。”
就在这时,赶尸铃突然剧烈震颤,声波频率与蚩尤传说中的 “81 声战鼓” 同步,引发实验室次声波共振。玻璃器皿纷纷炸裂,碎片在空中飞舞,宛如一面面招魂幡。
尸傀在次声波中痛苦嘶吼,身体同时呈现腐烂与新生两种状态,完美诠释了湘西赶尸 “生死同途” 的哲学。田小满趁机夺过纪玄明手中的枪,转身面对尸傀。
“田小满!” 纪玄明伸手欲拦,却触到耳中的苗银耳钉 —— 那是田小满送给他的礼物。他突然想起,每当他抚摸耳钉时,尸傀的眼珠总会同步转动。
真相如闪电般击中他,纪玄明瞪大双眼:“你……”
田小满回头,眼神中既有愧疚,也有决绝:“对不起,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暴雨依旧,实验室中,传统与科技的碰撞达到高潮。田小满握紧赶尸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而纪玄明,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仿佛蚩尤的战鼓,在为这场生死之战伴奏。而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