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田小满的登山杖尖端突然陷入腐殖土，青铜铃的饕餮纹在青苔下若隐若现。她蹲下身，指尖拂过 “辰州敕令” 的刻纹，腐土下渗出的汞蒸气让鼻腔发苦。纪玄明的机械义眼泛起蓝光，三维符纹投影在铃铛表面：“这些凹槽是血槽？”
“别 ——” 她的警告被铜铃自鸣声撕裂，左手不受控制地按向饕餮纹，鲜血顺着凹槽浸透符咒。古老的苗语咒文从铃身溢出，像极了祖父田铁武临终前的呢喃：“阴兵借道，生人回避……”
岩壁缝隙渗出猩红雾气，八具尸傀从地底浮出。他们身披残破黑袍，斗笠下的青灰色面颊半腐化，眼窝嵌着发光的辰砂，下颌拴着浸透尸油的铜钱，关节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纪玄明的呼吸器发出尖锐警报：“空气汞含量超标 300 倍！”
田小满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疾书 “止煞” 二字，符纸贴上尸傀眉心的瞬间，对方猛然抽搐。黑袍下伸出六条蜈蚣状的机械臂，尖端滴落的黑色尸液腐蚀着地面，露出底下刻满《尸经》的青砖：“以血为媒，以骨为桥 —— 起！”
“这些不是传统赶尸术！” 她躲过机械臂的穿刺，桃木剑在尸傀胸口划出火星，“有人在尸体里嵌了纳米傀儡虫……”
记忆突然被祖父的咳嗽声撕裂：“赶尸三不碰 —— 不碰红衣枉死，不碰子时断气，不碰……” 话未说完，尸傀的机械臂己刺向她太阳穴。田小满被迫念出禁忌口诀，声线因痛苦而颤抖：“九泉开道，万鬼抬棺！”
地面轰然裂开，腐尸藤从阴脉中涌出，藤蔓上的魂灵光点如萤火虫飞舞 —— 正是《尸经》记载的 “养魂藤”，能暂时储存亡者记忆。她抓住藤蔓甩向尸傀，却看见机械臂关节处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纪玄明将电磁脉冲器插入尸傀胸腔，战术屏的红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基因编码与你高度重合，这些尸体…… 是用你的细胞克隆的！”
田小满的瞳孔骤缩，桃木剑 “当啷” 落地。她猛然拽住纪玄明的衣领，指甲掐进他锁骨：“你们星宫连死人都要算计？”
纪玄明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义眼投射出童年影像：培养槽中沉浮着成千上万个 “纪玄明” 克隆体，每个胸口都嵌着与他相同的机械心脏：“我们一样是傀儡，区别在于谁提着线。”
她的指尖触到机械心脏的齿轮，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实验室里同样编号的培养槽。尸傀的辰砂眼窝突然转向她，用她母亲的声音低吟：“小满，别怕……”
“天清地灵，阴兵过境，辰砂点窍，亡者听令！” 田小满脚踏北斗七星步，铜铃震碎三具尸傀的头颅。飞溅的脑浆中浮出金色咒文，正是《湘西山术》失传的 “炼尸成罡” 篇，每一笔都与她后颈的凤凰图腾芯片共振。
剩余五具尸傀突然融合成巨型肉瘤，表面浮现她的脸庞，机械触手撕裂岩壁。纪玄明启动声波武器，磁带中祖父的镇魂谣流淌而出：“三魂归左，七魄归右，亡人上路，生人勿近 ——”
肉瘤在咒声中炸裂，田小满的耳垂渗出血珠。她知道，这是用自身为媒介承受咒术反噬的代价，就像父亲当年为保护她而燃烧自己的魂魄。
坍塌的岩壁后，八十一具现代装束的尸体被铁链悬空，后颈的凤凰图腾芯片与她的完全一致。纪玄明拾起祭坛上的玉珏，内部全息投影跳出田小满母亲的脸：“实验体 207 号，基因融合度 99%，建议投放湘西进行最终测试……”
“原来连母亲都是克隆体……” 田小满的声音被玉珏碎裂声淹没。她突然抱住纪玄明，额头抵着他冰凉的机械臂，泪水砸在他胸口的齿轮上：“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纪玄明的机械臂环住她，传感器却在狂鸣 —— 祭坛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与她后颈芯片的频率完全一致。他看见田小满发间的银饰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 “辰州敕令”，那是祖父田铁武年轻时的佩饰。
“小满，” 他轻声说，“祭坛中央的青铜鼎…… 刻着你名字的生辰。”
她抬头，看见青铜鼎内漂浮着无数辰砂，每一颗都映着她的倒影。那些辰砂突然自鸣，组成祖父临终前的口型：“辰砂点窍，傀儡饲主……”
远处，腐尸藤的魂灵光点汇聚成北斗七星，指向湘西方向。田小满擦干眼泪，捡起染血的桃木剑，剑身上新浮现的咒文，正是纪玄明克隆体芯片里的启动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