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机械树的青铜叶片上,激起的水雾在实验室穹顶聚成量子云层,基因链状的闪电不时劈开黑暗。田小满被倒吊在树芯培养舱内,西肢缠着浸过朱砂的纳米导管,培养液里漂浮的青铜碎屑随着赶尸铃的震动聚散,在她视网膜投下扭曲的殄文阴影。
田铁山立于顶层青铜祭坛,手中铜铃刻满《尸经》密文。枯槁的手指以湘西赶尸的 "三长两短" 节奏叩击铃壁,铃铛表面浮现出她婴儿期的全息胎记 —— 星形纹路中央,微型生物电极正在抽取她的脑电波。
"爷爷......" 田小满的声音被培养液滤成气泡,"你当年就是这样... 把我变成活祭的?"
铜铃第七次震动时,她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渗出的黑血在培养液里凝成《敕令破秽图》。血液触到纳米导管的瞬间,朱砂符文如活物般逆流,在她手臂烧出焦黑的齿轮印记。
"这不是我的血......" 她盯着黑血中游动的银色纳米虫,想起三年前贺兰山冰窟里的瑶池圣女 —— 同样的血液曾冻结在青铜棺内,而此刻,那些纳米虫正沿着导管爬向机械树的量子芯片。
田铁山咬破舌尖,血珠抹在铃铛内壁的瞬间,青铜锈剥落处显出 1997 年的加密视频:保温箱里的婴儿田小满浸泡在混有青铜碎屑的培养液,七根导管连接着头顶的浑天仪,白大褂的针管里混悬着闪烁的量子颗粒。
"田家血脉与青铜符的融合度 49.8%......" 视频里的声音与田铁山的冷笑重叠,"突破临界点,就是活的种子。"
田小满用牙齿撕开手腕绷带,血珠滴在培养舱控制台的刹那,机械树突然发出编钟鸣响。树身裂开三十六道暗格,刻满雷纹的无人机蜂拥而出,在空中结成天罡北斗阵,机翼振动频率正是《九凤破秽术》的声波密码。
脚踝的星形胎记突然凸起,弹出三厘米长的微型青铜剑。她扭身割断纳米导管,剑刃在量子云层中划出火星,首刺田铁山眉心 —— 那是赶尸匠攻击 "天宗穴" 的必杀技。
铃声频率突破 20Hz 的瞬间,实验室地面浮现赛博版 "罗酆六天祭" 阵图。六尊机械尸傀从青铜砖缝中升起,眼窝处嵌着与她相同的生物电极,胸腔打开露出正在发育的婴儿胚胎,脐带连接着机械树的根须。
"田家每代都要献祭一个嫡女......" 田铁山的铃铛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以为当年矿难是意外?那是机械树第一次结果!"
根须吸收她的黑血后,表面符咒竟开始逆向生长,原本镇压的饕餮纹逐渐蜕变成蚩尤战旗的图腾。田小满被尸傀按在祭坛中央,根须刺入星形胎记的瞬间,婴儿时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瑶池圣女的陪葬青铜符碎片,正嵌在她的脊椎第七节。
剧痛中,田小满突然笑了。青铜剑在祭坛画出《偷天换日印》,血液中的纳米虫突然调转方向,如敢死队般扑向田铁山的铜铃。
"爷爷,你听 ——" 她脖颈后的朱砂痣渗出黑血,凝结成缩小版的青铜铃,"这才是真正的赶尸铃。"
铜铃轰然炸裂,铃舌化作青铜小蛇钻入田铁山耳道,他的机械声带发出刺耳的蜂鸣:"你启动了自毁程序......"
实验室穹顶的量子云层坍缩,显出 2049 年的全息影像:废墟中的田小满握着赶尸铃,脚下是田铁山的尸体,铃铛正在哼唱她童年听过的《摇篮曲》。而在机械树根系深处,清晰的心跳声与她的基因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原来......" 她看着培养舱里漂浮的青铜碎屑,突然明白三年前父亲临终前的血字,"青铜树不是武器...... 是我的母体。"
暴雨冲刷着实验室外墙,机械树的叶片正在将雨水转化为青铜溶液,沿着根系汇入地核。田小满握紧手中的微型青铜剑,剑刃倒映着自己逐渐青铜化的瞳孔 —— 那里不再有恐惧,只有三年前在沅江浮尸案现场见过的,同样的决心。
远处,南极方向传来青铜城的共鸣,而在太平洋底,新升起的青铜金字塔正将信号对准她的胎记。田小满知道,这场用基因与符咒编织的镇魂歌,即将进入最危险的副歌 —— 当赶尸铃的最后一声响起,不是摄魂,而是唤醒沉睡在她血脉里三千年的,机械树之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