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舱的幽蓝冷光如同一层寒霜,笼罩着操作台上摊开的《尸经》。田小满的指尖划过书页间夹着的半截黄符,触感粗糙如亡者的皮肤。玻璃罐中浸泡的发黑指骨突然颤动,与纪玄明全息投影仪上的数据流形成诡异共振。
“停下!” 田小满猛地按住纪玄明的手腕,指尖因用力泛白,“你用秦氏基因药剂激活尸傀?这和赶尸匠的‘三不炼’背道而驰!”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既是愤怒,也是恐惧 —— 恐惧看到家族秘术被如此亵渎。
纪玄明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机械臂关节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尸潮循环只剩三天,这是唯一能破译尸源病毒的方式。” 他点击屏幕,一段加密视频弹出:画面中,秦氏研究员戴着防毒面具,将青铜铃铛浸入血红色药剂,液体瞬间沸腾,发出刺耳的尖啸。
田小满的瞳孔骤缩,那铃铛正是她失踪多年的祖传之物。
尸傀儡炼制开始了。实验舱内的尸体被缓缓注入 “尸源基因”,脊椎处凸起金属导管,如同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田小满咬咬牙,拿起朱砂笔,在尸傀眉心画下 “敕令?归” 符咒,每一笔都带着颤抖,仿佛在书写自己的命运。纪玄明同步输入代码,激活神经电流,尸体指尖颤动,发出类似锈铁摩擦的嘶吼,打破了实验室的死寂。
“阴兵借道,阳火开路,起尸不沾尘,落地不生根 ——” 田小满咬破指尖,血珠滴入尸傀口中,念诵《尸经》古调。然而,咒文尾音未落,尸傀骤然睁开猩红瞳孔,目光如刀,首刺她的心脏。
暴雨倾盆而下,田小满站在天台边缘,点燃三根犀角香,插在水泥裂缝中。青烟逆风凝成蛇形,仿佛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操控。远处,霓虹灯牌闪烁着 “秦氏生物” 字样,与眼前的古老仪式形成鲜明对比。
她褪去外套,露出湘西苗银臂钏,在雨中泛着冷光。摄魂铃在她手中摇动,节奏与雷声完美共振,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仪式伴奏。五具实验尸傀僵硬转身,黑袍下露出基因改造的机械关节,在雨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纪玄明撑伞站在阴影中,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你和它们不一样…… 你身上有活人的温度。”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田小满没有回应,将竹竿横架在尸傀腋下,暗扣机关使竿体伸缩,“尸跳” 动作完美掩盖了机械传动声。她撒出的纸钱印着二维码,扫描后会显示虚假的殡葬信息,这是数字化时代对赶尸匠 “避生人” 传统的延续。
尸傀儡腐烂的脖颈渗出防腐药水的苦杏味,与雨水泥腥混杂,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田小满后颈的纹身发热,那是田家血脉对尸毒的预警,提醒着她正在触碰禁忌。
突然,一具尸傀儡挣脱控制,发疯般扑向纪玄明!田小满惊呼一声,甩出墨斗线勒住其咽喉,却发现尸傀锁骨处烙着 “秦 - 07” 编号。她瞳孔骤缩,抬头看向纪玄明:“你用我炼的尸傀…… 反向溯源秦氏?”
纪玄明沉默着擦拭溅到西装上的尸液,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疤痕:“三年前尸潮爆发,我父亲是第一批被吞噬的‘自愿实验体’。” 他扯开领带,锁骨下方赫然嵌着与尸傀同款的芯片,在雨中泛着冷光。
田小满后退半步,摄魂铃铛坠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响。纪玄明拾起铃铛,轻擦表面的雨水,指腹抚过她刻在内壁的苗文 “守尸魂”,突然嗤笑:“你以为赶尸匠的‘避生人’规矩怎么来的?百年前田家先祖,早就见过秦氏的尸傀原型。”
田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家族的荣耀与禁忌在这一刻崩塌,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坚守什么。
为了镇压暴走的尸傀儡,田小满横下心,割开掌心,以血画 “阴锣阵”。鲜血在地面蜿蜒,形成复杂的符咒,泛起磷光。她深吸一口气,唱诵失传的《赶尸葬歌》,声音凄厉,混着雨声,宛如来自地狱的挽歌:
“九洞十坡莫回头,生人勿近死人愁 ——”
奇迹般地,地面血阵光芒大作,尸傀儡如提线木偶般跪地叩首,不再动弹。
纪玄明突然夺过匕首,划向自己手臂,鲜血滴入阵眼:“秦氏的基因锁需要双重血脉认证…… 我父亲偷走了最后一份田氏族谱。”
混合血液渗入尸傀儡胸腔,机械心脏迸发青铜色光泽。田小满脑中闪现记忆碎片 ——1949 年湘西山林,田铁武与穿西装的青年(秦氏先祖)共同焚烧《尸傀合炼录》,火光映照着两人决绝的面容。
雨幕中,尸傀儡安静伫立,宛如忠诚的守卫。田小满将犀角香灰抹在纪玄明的伤口,声音低沉:“田家的‘三不炼’是不炼活人、不炼至亲、不炼无魂者…… 你占了两条。”
纪玄明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芯片替代了心脏,但我还能闻到《尸经》的桐油味…… 这算有魂吗?” 他的眼神炽热,仿佛要将她看穿。
远处传来尸潮的嘶吼,混着青铜铃铛的声响,阴森恐怖。两人的影子在霓虹中交叠,形成扭曲的赶尸队轮廓,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踏上的不归路。
田小满看着纪玄明锁骨处的芯片,突然发现上面刻有 “田氏第七代” 的苗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而纪玄明,也在这一刻,暗暗发誓要揭开秦氏集团的黑幕,保护眼前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雨还在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未来将走向何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 他们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唯有携手前行,才能在这充满禁忌与危险的世界中,找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