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推着独轮车,行走在熟悉的废料堆之间。他的动作依旧熟练,铲起、倾倒,与其他杂役并无二致。但他的眼神,却不再仅仅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垃圾。
每一次挥铲,每一次弯腰,他的灵觉都会不自觉地散开一丝,掠过那些新倾倒下来的灰烬、药渣、破碎的瓦罐陶片。他在寻找,寻找那些可能蕴含着特殊“器性”的碎片,寻找那些能辅助他“化凡丹道”的微末线索。
暗红色的坩埚碎片,温润包容。 白色的陶瓷碎片,恒定传导。
这两件收获,让他明白,真正的宝藏,或许就隐藏在这些最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有心人的发掘。
他比以前更加留意那些材质特殊的残片。一块烧结得颜色异常的矿渣,一小截断裂的、似乎是某种阵盘基座的石料,甚至是一片沾染了古怪药渍的破布……他都会下意识地用灵觉去触碰、感应。
大多数时候,结果都是失望。要么是毫无灵性残留,要么是气息驳杂混乱,难以利用。但他并不气馁。
这天中午,阳光有些刺眼。杂役们各自找了阴凉处歇息,啃着干硬的黑面馍。云墨也坐在一处废料堆的背阴面,慢慢咀嚼着。
“云墨。”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云墨抬头,是张虎。他手里也拿着一块馍,几口就咽了下去,然后凑近了些。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眼神好使了?”张虎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又似乎别有意味,“我瞅着你这几天,翻腾那些破烂玩意儿的时候,比以前仔细多了。怎么,想从里面找出宝贝来?”
云墨啃馍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张虎探究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略显木讷的表情,含糊地应道:“就是……随便看看。有时候能捡到点没烧干净的柴火棍。”
“柴火棍?”张虎嘿了一声,眼神在云墨身上打了个转,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你小子运气倒好。我怎么就捡不到。”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行了,歇够了就赶紧干活。刘管事最近眼神尖着呢。”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云墨低着头,继续啃着剩下的半块馍。但他的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张虎的话,看似随意,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是自己最近的观察和寻找动作太明显了吗?还是他身体和精神的变化,终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废丹谷是个底层挣扎的地方,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一点微小的异常,都可能被人记在心里,放大解读。张虎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云墨不敢掉以轻心。
《化凡真解》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夺走功法,重则可能被当成异类处理掉。
下午干活的时候,云墨明显收敛了许多。他不再频繁地用灵觉去大范围扫描,而是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手头的清理工作上,只是偶尔在翻动废料时,才会极其隐蔽地用指尖或灵觉快速触碰一下可疑的物品。
即便如此,一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还是萦绕在他心头。
他感觉,似乎不止张虎一个人在留意他。有时候,当他埋头工作时,眼角的余光会瞥见远处某个杂役似乎在朝他这边张望。虽然对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那种短暂的注视,让云墨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是巧合?还是……
傍晚,收工的钟声敲响。云墨推着空车,混在人群中,返回住处。路上,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人群的后面,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
大部分杂役都归心似箭,步履匆匆。但有那么一两个身影,似乎总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几十步外,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云墨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不是错觉。他确实被盯上了。
原因是什么?是怀疑他藏了什么东西?还是单纯觉得他最近有些反常?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炉底洞天的存在,绝对不能暴露。他获取废料的方式,也需要更加隐蔽。
回到那间破败的木屋,确认西下无人后,云墨迅速钻入了炉底洞天。
熟悉的黑暗包裹了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首到此刻,那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放松是短暂的。张虎的话,以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像一层阴影,笼罩在他心头。
废丹谷,从来都不是安全之地。一丝涟漪,或许就是风暴的前兆。
他必须更加小心,也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真正地保护自己,守住秘密。
变强的渴望,前所未有地迫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