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苏沐馨的呼吸一滞,看着周围如同巨蟒般蠕动、不断收缩的树根壁垒,以及外面那成百上千双闪烁着冰冷绿光的眼眸,她无法想象在这种绝境下如何实现“交谈”。
云墨没有解释。他的双眼,此刻己经完全变成了淡金色。整个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物质的外壳,呈现出能量与法则的本质。这张由整个森林构成的巨大网络,脉络清晰地展现在他的意识之中。他能“看到”每一根树根的能量流向,能“看到”每一具药傀接收指令的路径。
“这边!”
他猛地拉住苏沐馨,向着牢笼的左侧冲去。那里,三根最为粗壮的树根交错,看似是壁垒最厚实的地方。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树根的瞬间,云墨并指如剑,指尖凝聚出一缕极细、却纯粹到极致的金色魂力,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三根树根交汇处的一个极其隐秘的节点上。
那并非物理攻击,而是对能量网络的“指令篡改”。
“嗡!”
那三根巨大的树根,仿佛接收到了一个错误的指令,猛然一震。它们原本向内收缩的趋势,骤然逆转,疯狂地向外生长、撕扯。原本坚不可摧的牢笼,瞬间被它们自己撕开了一个缺口。
云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带着苏沐Muxin从缺口中一闪而出。
几乎在他们冲出牢笼的同一时刻,上千具药傀的指令被同步更新。它们不再是包围,而是化作一道道绿色的死亡洪流,从西面八方涌向他们。
然而,云墨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和这些傀儡纠缠。他的身形在林间高速穿梭,每一次转向、每一次闪避,都并非随心而为,而是精准地踏在森林能量网络中那些最微弱、最混乱的节点上。他就如同一名最高明的黑客,在庞大系统的无数条代码中,寻找着那些可以利用的BUG。
他时而借助一具药傀挥舞镰刀时造成的能量紊乱,避开另一具药傀的突袭;时而利用两棵巨树之间地脉能量的天然排斥,让追击的傀儡阵型出现短暂的混乱。他在刀尖上跳舞,却始终能领先死亡一步。
苏沐馨被他拉着,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傀儡行动时带起的破空声。她完全无法理解云墨的行动逻辑,但她能感觉到,每一次看似惊险万分的规避,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精密计算。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森林能量网络中,所有能量流向的终点。越是靠近那个地方,周围的巨木就越是古老、巨大,空气中弥漫的生命气息和灵气也越是浓郁到化不开。这里的灵药,年份动辄以万年计,甚至出现了许多只存在于上古丹经中的传说级神药。
但云墨对这些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前方那个越来越强烈的“源点”上。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发光藤蔓构成的帷幕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林中空地。空地的中心,没有城堡,没有祭坛,只有一棵树。
一棵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其伟岸的巨树。
它的树干粗壮到仿佛连接着天地,向上望不到尽头,巨大的树冠如同一片绿色的苍穹,笼罩了整个森林。树皮呈现出一种古老的、青铜般的色泽,上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星轨般深奥的纹路。无数粗大的根系,如同一条条蛰伏的巨龙,蔓延向西面八方,与整片森林的大地融为一体。
这棵树,就是这片森林的心脏,是那台“超级计算机”的本体。
树之心。
那些追击他们的药傀,在进入这片空地的范围后,便齐齐停下了脚步,如同最忠诚的卫兵,静立在空地的边缘,不再前进。
一股比之前更加浩瀚、但不再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沧桑与疲惫的意志,从巨树的本体中散发出来,笼罩了云墨和苏沐馨。
云墨稳住身形,抬头仰望着这棵巨树。他知道,他己经来到了“中央处理器”的面前。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巨树那巨大无比的根部。
在那里,紧贴着主树干,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无法分辨性别的人形生物,身体仿佛是由最纯净的、半透明的翡翠雕琢而成,内部可以看到如同叶脉般流动的绿色光华。它的身体与巨树的根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无数细小的光丝将它与巨树紧密相连。它双目紧闭,表情平静,仿佛陷入了亘古的沉睡。
但云墨能感觉到,之前那股庞大的意志,正是源自于这个沉睡的身影。
这是这片森林的意志核心,是这棵巨树的灵魂。
沉睡之灵。
就在云墨和苏沐馨的目光聚焦于这个身影的瞬间,那沉睡之灵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它那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丝缝隙。
一道包含了无尽岁月信息的、沧桑古老的目光,投射出来,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首接落在了云墨的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右手手背上,那个己经隐去,但在灵魂层面却无比清晰的……
“魂之烙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