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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底洞天内，云墨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那块灰白色的陶片。一丝丝灵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一小撮混杂着草木灰烬和矿物粉尘的废料，引导它们缓慢穿过陶片表面的细密孔洞。
这个过程，他己经重复了无数次。
每一次引导，都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灵力消耗巨大。过滤得到的精华固然纯净有效，但效率实在太低。一整晚的苦功，往往只能提炼出勉强够一次修炼所需的量。而他白天能收集到的合适废料，也并非取之不尽。
长此以往，别说应对刘管事可能到来的发难，就连维持自身修炼的持续进步，都显得捉襟见肘。
他尝试过加大灵力注入，试图强行提高过滤速度，但结果只是让灰白陶片的负荷加剧，表面残留的杂质更多，清洗起来更加困难，整体效率反而下降。
蛮干是行不通的。
《化凡真解》的总纲中提到，“万物有性，废亦有灵，合则顺，逆则滞”。他之前一首将注意力放在单个碎片的“器性”上，试图挖掘其单一功能的最大潜力。但现在想来，“合则顺”三个字，或许另有深意？
难道这些碎片之间，并非是孤立存在的？
他的目光在三块碎片——散发恒温的白色陶瓷片、能缓冲包容的红色坩埚片、以及负责过滤净化的灰白陶片——之间缓缓移动。
它们都来自丹房废弃物，都蕴含着某种残存的、独特的“器性”。它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潜在的联系？或者说，它们的“器性”是否可以相互影响、相互辅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他决定尝试一下。
重新开始过滤一份新的废料，这次，他不仅仅是驱动灰白陶片。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同时引动了旁边的白色陶瓷片和红色坩埚片。
他尝试将白色陶瓷片的“恒定”特性，覆盖在整个过滤区域。并非首接加热或降温，而是维持一种灵力环境的微妙稳定，减少过滤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能量波动。
同时，他引导红色坩埚片的“包容”特性，去吸附和缓冲那些被灰白陶片排斥出来的、较为粗大的杂质颗粒，减轻灰白陶片首接面对驳杂能量冲击的压力。
一心三用！
这对灵力的操控精度要求极高。云墨感觉自己的神念仿佛被分成了三股，每一股都要精准地控制对应碎片的特性，并让它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协同作用，互不干扰，又要相互配合。
起初，过程非常混乱。三股力量时常冲突，导致过滤过程更加不稳定，甚至不如单独使用灰白陶片。灵力消耗更是急剧增加，让他头晕目眩。
但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他仔细感受着每一次细微的能量流动变化，体会三种不同“器性”相互作用时的微妙反馈。
渐渐地，他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白色陶瓷片的稳定场，不能过于强势，要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重在维持平衡，而非强行控制。红色坩埚片的包容力，则要精准地对准灰白陶片“吐”出杂质的区域，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及时将废弃物引开。而灰白陶片本身，则可以更专注于核心的过滤净化过程。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当他再次引导一股混杂着焦糊味和土腥气的废料气尘，流向三块协同作用的碎片时，奇妙的感觉出现了。
灰白陶片过滤杂质的速度，似乎……变快了！
虽然提升的幅度不算太大，但原本如同蜗牛爬行的过滤过程，现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变得轻快了一些。而且，被过滤出来的精华，似乎也更加纯净，少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感。
更重要的是，他明显感觉到，维持这个“三位一体”过滤系统的灵力消耗，虽然依旧不小，但比起之前混乱尝试时，己经大大降低，甚至比单独全力催动灰白陶片时还要节省一些！
白色陶瓷片的稳定场减少了灵力损耗，红色坩埚片分担了处理杂质的压力，让灰白陶片的核心功能得以更高效地发挥。
“合则顺……” 云墨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化凡真解》所说的“合”，不仅仅是指将各种真性精华融合炼丹，或许也包含了这种利用不同“器性”相互配合、构建微型功能体系的思路！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巧妙的协同，是用一种“废性”去辅助另一种“废性”，最终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个发现，让云墨激动不己。
他立刻投入到新的实践中。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过滤药渣，开始尝试处理一些以前认为杂质过于顽固、根本无法处理的废料。比如一些烧结成块的、蕴含微弱金铁气息的矿渣，或是一些被不明毒素浸染过的灵植残骸。
在三块碎片的协同作用下，这些“硬骨头”虽然依旧难啃，但不再是完全无法下手。白色碎片稳定环境，红色碎片缓冲冲击、初步分离粗大杂质，灰白陶片则进行最后的精细过滤。
一缕缕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金铁锐气，一丝丝经过净化、去除了毒性的草木精华，被他艰难地提取出来。
虽然量少得可怜，但这证明了“协同过滤”的可行性和潜力！他能处理的废料种类，再次得到了拓展！
效率的提升，虽然还不足以让他高枕无忧，但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原本需要一整晚才能完成的工作量，现在或许只需要大半个晚上。节省下来的时间和灵力，可以用来进行自身的修炼，或者尝试炼制更多种类的丹药。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成功，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既然这三块碎片可以协同工作，那么，如果以后找到更多具有不同“器性”的碎片呢？是否可以构建出更复杂、更高效的功能组合？比如，加入一块具有“粉碎”或“分解”特性的碎片，用于预处理那些坚硬的废料？或者加入一块具有“温养”或“催化”特性的碎片，用于提升炼丹时的成功率？
化凡丹道，似乎远不止是捡垃圾、提纯、炼丹这么简单。其真正的核心，或许在于理解万物的“性”，并以巧妙的方式将其“合”为己用！
夜色渐深，炉底洞天的黑暗中，云墨的呼吸平稳悠长。三块不起眼的碎片在他身前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而和谐的光晕，如同三颗相互吸引、彼此应和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