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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阁的暗室被烛火浸染得恍若熔金，青铜兽形灯台上的火苗在镂空兽瞳中明明灭灭，映得满室阴影如鬼魅般摇曳。墙上的机关齿轮发出沉闷的"咔嗒"声，缓缓转动着露出夹层里藏着的西洋幻灯机——这是去年番邦进贡的稀罕物，此刻却成了我讲述禁毒之策的关键。
我小心翼翼地将绘制着虎门销烟场景的玻璃画片嵌入机匣，木质摇把在掌心沁出薄汗。随着齿轮咬合的声响，白墙顿时被映出一片苍茫海滩，海浪翻涌间，无数烟土箱垒成小山，身着清朝服饰的官兵们正往池中倾倒生石灰，白雾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
楚若瑜原本半倚在锦垫上翻阅竹简，玄色龙袍下摆随意地铺展在檀木长案上，听到画中传来的人声模拟，他猛地坐首身子，龙袍扫落案上竹简，露出内衬绣着的现代卡通纹样——那是露儿趁着他午睡，用金线偷偷绣的草莓熊，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用石灰就能毁了烟膏？"他凑近墙面，指尖几乎要戳到画中翻涌的白烟，袖口的明黄滚边扫过灯台，惊得火苗猛地窜高。
我从檀木匣中取出碾碎的生石灰样品，细腻的粉末如白雪般撒在青砖上："普通烟土尚可，但倭国人掺了西域奇药的烟膏......"话音未落，便往生石灰上泼了瓢井水。蒸腾的热气中，预先藏好的假烟膏只融了表层，内里依旧坚硬如石，还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泽。
"看到了？"我用银簪挑起残渣，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暗室里格外清晰，"得用这个。"暗桩阿青立刻推动一架缩小版的石碾——那是我比照现代压路机图纸，让工部连夜打造的。碾盘上刻着繁复的八卦纹样，内里却藏着精巧的螺旋碾压结构，转动时还能听见齿轮精密咬合的轻响。
露儿举着鹅毛扇蹲在角落，扇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禁毒先锋"西个大字，边缘还沾着没擦净的辣条油渍。她突然插话，声音清脆得像惊破夜色的铜铃："主子，要不咱们把烟膏和石子掺一起，铺成御花园的路？往后谁想抽烟，就让他舔石头！"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比划着舔地的动作。
楚若瑜"噗嗤"笑出声，龙纹腰带的玉佩撞出清越的声响："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那些瘾君子......"他话音陡然转冷，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朕前日在校场，竟见三名御林军面色发青，指甲乌黑。"烛光映得他眼底泛起猩红，宛如蛰伏的猛虎。
我展开用细密绢布绘制的《禁毒策》，朱砂标注的重点在烛火下格外刺目，墨迹未干处还泛着的光泽。"城门设验瘾司，用密制试纸检测。"我拿起案上的白瓷瓶轻轻摇晃，里面装着用现代化学知识调配的检测试剂，在火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幽蓝，"凡十指呈烟灰色、瞳孔浑浊者，一律送往康健坊。"
突然，暗室木门被撞开，剧烈的震动让灯台上的烛火猛地摇曳，带起一阵裹挟着血腥气的穿堂风。浑身浴血的暗桩滚入，怀中紧紧护着用油布裹着的账本，布料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陛下！福寿楼的分号遍布十三州，连丞相府的马车都在偷运烟土！"
楚若瑜霍然起身，腰间软剑出鞘三寸，寒芒映得他眼底猩红更甚。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翻的墨砚在舆图上晕开大片乌云般的墨迹："传朕旨意，明日辰时，查封所有烟馆。三品以下官员涉毒者，即刻下狱；三品以上......"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彻骨寒意，"先剥了官服，去城门验瘾司当值，每日查验百人！"
我望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史书里林则徐焚烟时的决绝。从袖中取出改良版水烟袋——这是从倭国人处缴获的，烟杆夹层里藏着精巧的微型蒸馏器，表面还刻着樱花纹样。"他们用这个提炼高纯度烟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我将水烟袋浸入特制的药水中，腐蚀性的液体发出"滋滋"声响，片刻后取出，金属表面竟泛起诡异的黑斑，如同被诅咒的印记。
"把这些毒烟袋再送回烟馆，"我看向楚若瑜，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他们自食恶果。等烟膏毒性发作，那些瘾君子自然会找福寿楼算账。"
更鼓惊破夜色时，暗室己堆满图纸与密函。楚若瑜的龙袍不知何时沾上了墨渍和血污，正用朱笔在舆图上重重圈画，笔尖几乎要戳破绢布："让水师封锁港口，但凡倭国船只，一律查验三日。"他突然转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禁烟图上，恍若画中走出的战神，衣摆上的金线蟠龙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段小六，你说现代对付毒贩，可有什么奇招？"
我展开从现代带来的《缉毒案例集》，羊皮纸卷上的钢笔字迹还带着油墨香，边缘处甚至留着被咖啡渍晕染的痕迹。"引蛇出洞，顺藤摸瓜。"我指着其中一幅插画，画中现代警察乔装成商贩与毒贩周旋，"比如假装买家，打入他们内部，等摸清整个脉络再一网打尽。"
露儿突然拍腿，鹅毛扇上的流苏晃出残影："我去！我扮成卖胭脂的小娘子，往他们烟膏里掺辣椒粉！"她掏出个小瓷盒，里面装着红艳艳的细末——正是林小夏上次托镜面送来的特辣火锅底料，还贴心地用娟秀小楷写着"古代禁毒特供"。
铜漏滴答作响，晨光己在窗棂上洇开淡金。楚若瑜将染血的账本掷入火盆，火苗瞬间窜起，将"福寿楼"三个字吞噬。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的字迹，宛如倭国人绝望的哀嚎。"明日此时，"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火光中张牙舞爪，"朕要让整个大成，再无一缕毒烟。"
暗室角落的幻灯机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画面切换到现代禁毒宣传画。画中警察举着盾牌冲锋的模样，与眼前身披龙袍的帝王渐渐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