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在陆明远的掌心微微颤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盘面的“光锥交割”铭文随着他的心跳而时明时灭,每一次的闪光都像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震落了浦东工地上的冰渣。
陆明远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的景象。混凝土泵车正源源不断地将泥浆灌入基坑的裂缝中,而在那凝固的灰浆中,王玉梅的青铜右手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一般怒张着,五指间缠绕的光缆发出嘶嘶的响声。
“系统正在重启……”陈雪凝的声音从光缆中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紧张,“周卫国切入了青铜台!”
陆明远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感觉到脚下的青铜罗盘突然开始倾斜。他连忙低头看去,只见盘面中央原本平坦的二十一厂地契图形竟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一样,缓缓凸起,形成了一个立体的三维模型。
而在这个三维模型中,杨树浦路的纺织车间里,一股黑色的黏液正像泉涌一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那是光头壮汉貂皮大衣融化后的腐浆!腐浆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迅速漫过了地契的边界,淹没了整个厂区平面图。
转眼间,原本清晰的厂区平面图被密密麻麻的道琼斯指数代码所覆盖,仿佛整个厂区都被这诡异的代码所侵蚀。
“抵押物污染!”陈雪凝的警告被电流声撕裂。陆明远将罗盘砸向地面,盘体裂痕中射出青铜丝,扎进混凝土泵车的输浆管。泥浆突然沸腾,裹着半张染血的认购证喷向天空。蓝封皮上的“600653”代码如活蛇游动,咬向罗盘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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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交所主机房己成青铜巢穴。陈雪凝的断臂与服务器熔铸成一体,克隆编码在胸口灼出焦痕。周卫国的全息影像从主屏浮出,西装化作数据流铠甲:“光绪空单平了,该清算你们的杠杆了...”
机房地板突然拱起。光绪年间的青石板突破水磨石,板上刻着的“礼和洋行”繁体字正与“深发展”代码交缠搏斗。周卫国的数据流触手卷住青石板,现代股票代码如蛆虫钻进光绪刻痕。
“休想!”陈雪凝扯断腰间的雷管线管。铜丝插入青石板电路,克隆编码顺着青铜纹路逆流而上。周卫国的全息影像突然实体化——他的左眼变成转动的光绪元宝,右眼是闪烁的深发展K线图!
“契约是永恒的...”周卫国的貂皮领渗出黑油。油滴落地长出青铜手臂,骨爪抓向陈雪凝的克隆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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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基坑深处传来龙吟。王玉梅的青铜右手突然屈指成拳,混凝土护坡应声龟裂。裂缝中伸出光绪骷髅的肋骨,每根骨头上都黏着被泥浆浸透的认购证。骨肋如巨钳夹住青铜右手,二十一厂地契的投影在挤压中变形。
“阿拉的厂...”王玉梅的残躯在混凝土里嘶吼。她的青铜五指爆出电弧,击碎光绪肋骨上的认购证。蓝封皮碎片如毒蛾纷飞,代码“600653”在空中重组为J.P.Man的钢印!
钢印虚影压向青铜右手。地契投影被烙上焦黑的摩根商标,杨树浦路厂区冒出虚拟浓烟。光头壮汉的腐浆趁机漫过厂区围墙,在纺织车间里凝成西装骷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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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脚下的罗盘裂至极限。盘面“光锥交割”的横批崩飞,碎片刺进混凝土泵车驾驶室。司机惨叫中,失控的泵车将泥浆喷向基坑——灰浆吞没了王玉梅的青铜右手,却浇在光绪肋骨与摩根钢印的交战处!
三股力量在泥浆中炸开。青铜右手的电弧、光绪肋骨的认购证碎片、摩根钢印的代码流在灰浆里绞成青铜风暴。陆明远怀中的半块罗盘突然灼红,裂纹处伸出青铜神经束,扎进风暴中心。
“接住历史!”陈雪凝在数据流中尖啸。她的克隆编码如刺青浮现在陆明远脖颈,深交所主机房的青铜电路顺神经束逆流而上。陆明远全身剧震,瞳孔分裂成两半——左眼映出1908年众业公所的打桩现场,右眼投射1997年维港的回归烟花。
青铜风暴突然静止。泥浆凝成巨碑,碑面浮凸着三重契约:
- 底层是光绪骷髅的肋排,黏着发黄的空单凭证
- 中层是西装骸骨,嵌满染血的认购证
- 顶层是王玉梅的青铜右手,五指托着被摩根钢印污染的地契
陆明远踏上碑顶。脚下的青铜右手突然软化,如液态金属裹住他双足。他低头看见自己的皮鞋化为青铜爪,趾尖刺进地契投影的杨树浦路。二十一厂的纺织车间里,光头壮汉的腐浆正在侵蚀流水线。
“平仓——”嘶吼震碎碑体。陆明远的青铜爪撕开地契,腐浆如脓血喷涌。他抓住车间里的腐浆核心——那是半顶融化的貂皮帽,帽檐嵌着张志忠的油头碎片!
油片在青铜爪中尖叫:“摩根先生救我!”陆明远捏碎油片,腐浆瞬间气化。地契恢复洁净的瞬间,光绪肋骨与摩根骸骨轰然坍塌。泥浆碑体熔解回流,露出基坑底部的青铜罗盘——此刻盘面光洁如新,“光锥交割”的铭文下,二十一厂地契与浦东规划图完美重叠。
雨停了。王玉梅的青铜右手在晨光中化为雕像,五指如塔吊指向陆家嘴天际线。指缝间夹着半张认购证,代码“600653”下盖着双章:
**光绪三十西年·众业公所**
**公元一九九七年·浦东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