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巅的罡风如刀,将沈知微的白发割裂成千万银丝。她垂眸望着脚下干枯的尸身,沈玉瑶空洞的眼窝里竟爬出一只金翅蛊虫,振翅间洒落细碎磷粉。这些磷粉在空中组成古老的文字——正是《蛊神经》失传的最后一章。
"原来如此......"沈知微指尖轻颤,腕间金纹突然活物般游走。她忽然抬掌击向自己天灵盖,一缕本命精血顺着鼻梁滑落,在沈玉瑶眉心凝成血色咒印。
整座山脉开始震颤,那些深埋地底的青铜铃铛破土而出。最小的不过米粒大小,最大的竟有磨盘般巨硕,三百里山峦间顿时响起摄魂铃音。谢危的寒玉棺被音浪托起,棺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孩童掌印——都是沈知微八岁前留下的。
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沈玉瑶的尸身突然首立而起。她干枯的唇齿开合,发出的却是张洞庭的声音:"微儿,看镜!"
沈知微袖中飞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景象——八岁的她正被师父按在药王鼎上,后背刺满蓝色咒纹。而鼎炉对面,赫然是同样年幼的谢危,颈后闪着相同的蓝光。
"雌蛊饲主,雄蛊饲情......"沈知微的白发尽数转为金色,发梢却开始寸寸崩解。她突然明白师父当年为何总在月夜带她来渡仙桥——那些桥柱上的刻痕,原来都是寒玉棺的封印阵眼。
寒玉棺盖突然炸裂,谢危的心口处浮现出与沈玉瑶如出一辙的金线纹路。最诡异的是,那些金线正在吞噬沈知微消散的身体,就像当年雄蛊吞噬童男童女的精血。
?辰时·当归?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谢危睁眼的瞬间,整座三清山的灵气突然倒灌。他心口的蓝纹裂开缝隙,竟爬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蛊——正是药王谷镇派之宝"同归蛊"。
沈知微即将消散的身影突然凝实,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白发正在吞噬谢危的金线。两人之间的灵气形成旋涡,将沈玉瑶的尸身卷到半空。尸身炸开的刹那,三百里青铜铃阵同时粉碎,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前世画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画面里都有一对蓝纹孩童——分明是沈知微与谢危的转世之身。原来这场轮回,早在千年前就己开始。
?巳时·日月同辉?
正午的阳光突然被天狗吞噬,白昼转瞬成夜。沈知微与谢危悬立虚空,两人的命蛊在中间交织成太极图案。三清山残存的七十二峰开始崩塌,每块山石都显露出内部刻满的咒文。
"当归......"谢危突然将手插入自己心口,挖出那枚跳动着的同归蛊,"不归的是人心。"
蛊虫爆裂的瞬间,沈知微记忆闸门轰然洞开——她看见张洞庭跪在药王鼎前,鼎中炼化的正是幼年谢危的魂魄。而鼎炉旁跪着的黑袍人,赫然是现任魔教教主!
当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归位,沈知微的白发彻底化作金丝。她与谢危同时结印,三清山地脉中冲出九道龙形灵气,在云端凝成巨大的药王鼎虚影。
鼎身上清晰可见一行朱砂小字:
"以蛊续命者,终为蛊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