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沈家祠堂的阴影里,指尖轻轻着腕间的鎏金铃铛。这枚从不作响的铃铛今夜格外躁动,内壁刻着的"宁"字隐隐发烫。她抬头望向祠堂深处被白纱遮盖的画像,七岁那年见过的金色鳞纹在记忆中闪烁。
"小姐该回去了。"林嬷嬷的声音带着紧张,"陆家的人——"
铃铛突然剧烈震颤。沈知微眼前浮现出黑暗地牢的景象:铁链锁着的瘦弱少女,脚踝被噬魂钉贯穿,鲜血顺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滴落。那个名字脱口而出:"青璃......"
林嬷嬷脸色骤变,却被破门而入的陆长老打断。老人蛇头杖敲击地面的闷响在祠堂回荡,"知微小姐的龙睛最近可有异动?"枯瘦的手指泛起黑光向她眉心按来,沈知微后退时撞上无形的符咒墙,整个祠堂早己被封锁。
十里外的谢家地牢,谢危蜷缩在特制铁笼里。左眼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指甲残留着三日前撕碎仆人时的血迹。铁门轰然洞开,饿狼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逼近。狼牙撕咬的瞬间,他的指甲暴长成利爪,温热的狼血溅在脸上时,右眼突然泛起与沈知微如出一辙的金色。
"龙睛和龙爪怎么可能......"谢老爷打翻茶盏的脆响中,谢危听见脑海中沙哑的声音:「去救青璃......她快死了......」
陆家地牢最底层,新的噬魂钉穿透青璃的锁骨。暗红的血顺着铁链流入地面刻画的"宁"字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光泽。陆允之擦拭银刀的声音近在耳畔:"再坚持三天,等集齐三份龙血......"青璃咳出血沫,腕间沉寂多年的铃铛突然与远方产生共鸣。地牢剧烈震动时,她看见月光投下的三个影子正在交叠。
沈知微在符咒压顶的剧痛中看见幻象:谢危撕碎铁笼冲向夜色,青璃咬断舌尖挣脱锁链。三人不约而同奔向城郊荒废的龙王庙,沈知微腕间金铃与青璃脚踝的噬魂钉残片、谢危爪上未干的血迹同时嗡鸣。残破的龙神像突然睁眼,青光笼罩中古老的声音回荡:「宁字封魂,三龙归一......」
当三人的血在青光中交融,地面裂开露出刻着"苍梧"二字的残碑。沈知微眼角浮现金鳞,谢危右眼的金光与左眼竖瞳激烈冲突,青璃脚踝伤口处的龙鳞纹路竟组成残缺地图。他们不知道,此刻陆家祠堂里,沈知微母亲画像的白纱无风自动,露出女子眉心一点朱砂——与青璃锁骨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沈知微的手指触碰到残碑的瞬间,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看见十五年前的雨夜,一个白衣女子在苍梧山顶分娩,三道金光从她体内分离,分别飞向沈、谢、陆三家。女子最后的目光望向远方,嘴唇翕动似乎在说:"逃......"
"这是......母亲的记忆?"沈知微踉跄后退,腕间金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谢危一把扶住她,却发现自己的利爪不知何时己恢复原状。青璃跪坐在残碑前,手指描摹着碑文裂缝,那些纹路在她眼中逐渐连接成熟悉的图案——正是陆家地牢天花板上的镇压阵法。
三人同时抬头,发现龙王庙的穹顶不知何时浮现出同样的血色符文。谢危的左眼突然剧痛,他捂住眼睛单膝跪地,指缝间渗出黑血。"有人在通过符咒追踪我们......"他咬牙道,"陆家的'宁字组'......"
沈知微突然想起祠堂里陆长老的话。她快速解开腕间金铃,将内侧刻着的"宁"字对准残碑上的凹槽。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残碑缓缓升起,露出下方幽深的甬道。潮湿的空气中飘来龙息草特有的苦涩香气。
"下面有东西在呼唤我们。"青璃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是她被囚禁七年来第一次完整说话。她脚踝的龙鳞纹路此刻泛着微光,与甬道深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谢危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些黑袍人......他们不是陆家的普通修士......"零碎的记忆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乱葬岗的黑袍人袖口绣着同样的"宁"字,他们往婴儿体内打入符咒时念叨着"容器"二字......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踏入甬道。石阶在脚下发出诡异的嗡鸣,仿佛在检验来者的血脉。沈知微走在最前,眼角金鳞越来越亮,将黑暗照成淡金色。她发现两侧石壁上刻满壁画,讲述着上古时期龙族与人类的战争。
"等等......"青璃突然拉住她,指向其中一幅,"那个女子......"
壁画上,眉心点朱砂的龙女正在分娩,三个黑袍人手持"宁"字令牌站在她身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龙女的脸竟与沈知微有七分相似。
谢危的利爪不受控制地弹出:"我们被算计了。从出生开始就是......"
甬道尽头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三人屏息前进,最终停在一扇刻满龙鳞纹的石门前。门缝里渗出淡青色雾气,沈知微腕间的金铃突然自动飞起,嵌入石门中央的凹槽。
伴随着古老的机关运转声,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即将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