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竖瞳倒映着崩塌的祭坛,嘴角的微笑凝固成一道锋利的弧度。他抬手触碰眉心,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里浮现出一道赤金色纹路,形如火焰,又似古老的符文?。
(黄阙两眉间......)
这个念头刚起,脑海中便响起清越的铃音。不是宁无瑕的血铃,而是某种更纯净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的仙乐?。他看见幻象:自己站在万丈高空,脚下是翻腾的云海,而云海中蛰伏着一条青龙,龙睛与他西目相对。
"师弟!"林霜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银发女子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原本枯黄的短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你听得见我吗?"
林夕张口,发出的却是双重音调:"此非枝叶实是根。"话音未落,他掌心的龙鳞突然融化,化作金液渗入皮肤。那些液体流过之处,《圣鼎经》的文字如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
宁无尘的骨矛横在两人之间:"退后!他现在是——"
"容器。"林霜打断他,银针从袖中滑落,"但这次,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冰原开始震颤。深坑底部,宁无瑕的银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龙化的面孔。她疯狂抓挠着胸口的血洞——那里本该镶嵌着龙心结晶,此刻却空空如也。
"还给我......"她的声音混杂着龙吟,指甲撕开皮肤露出森森肋骨,"那是我的成道之基!"
林夕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他感觉有六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身侧:有的持剑,有的捧符,有的额生三目......正是《黄庭经》中记载的六甲神将?。当他们虚按自己后背时,七处穴位同时灼烧起来——天门泥丸、地门尾闾、中门夹脊......七门洞开!
宁无瑕的攻击在距离他三尺处停滞。空气中浮现出赤色符文,正是《卫灵神咒》记载的"火兵符图"?。那些符文织成网,将她龙化的手臂灼出青烟。
"不可能!"她尖叫着后退,"你怎能调用《黄庭》之力?"
林夕自己也不明白。但当他看向掌心,发现炊烟己凝成实质——不再是缥缈的雾气,而是一柄半透明的金色小剑,剑身刻着"真人巾金巾"五字?。
战斗在光与影的间隙爆发。
宁无瑕的骨铃碎片悬浮成阵,每次震颤都激起血色涟漪。林霜的银针尽数崩断,但她咬破手指,以血为引画出《太一混合三五图》?——这是她从林夕血管中游走的经文反推出的符咒。
最惊人的是宁无尘。他挖出了自己的独眼,那颗眼球在空中化作青色火焰,与《赤章》记载的"荧星转烛"一模一样?。火焰烧穿了宁无瑕的护体龙气,在她胸口烙出一个焦黑的"甲"字。
"哥哥......"宁无瑕低头看着伤口,突然大笑,"原来你早就把《六甲玉女图》刻在眼睛里!"
笑声戛然而止。林夕的金剑贯穿她咽喉,剑锋透出时带出一串火星——那不是血,而是溃散的龙气。
"安在黄阙两眉间。"林夕轻声念诵。金剑突然软化,变作锁链缠住宁无瑕全身。锁链上浮现的文字,正是《黄庭经》第二十八章全文?。
朝阳完全升起时,锁链己化为青铜巨鼎。鼎身铭文记载着禹皇九鼎的秘辛?,而鼎内镇压着宁无瑕最后的龙气。
林霜的白发彻底枯萎。她靠在鼎边,指尖轻抚鼎上"深根至性"西字:"春夏万木,壮极则衰......师弟,你明白了吗?"
林夕眉心的赤金纹正在消退。他恍惚看见鼎中升起一缕青烟,烟中站着个戴金巾的童子,朝他稽首后消散于天际——正是《黄庭经》所说的"黄童妙音"?。
宁无尘用独眼留下的空洞望着天空:"七门己闭,六甲归位......"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中带着内脏碎片,"该走了。"
林夕想追问,却被林霜按住肩膀。她摇摇头,指向远方:冰原尽头浮现出九座虚影,似鼎非鼎,似山非山。最中间那座虚影上,隐约有个负手而立的人影,衣袂翻卷间令人生出"一掌断江"的错觉?。
(秦岭天帝......?)
这个念头刚浮现,虚影便消散了。只剩青铜鼎在阳光下闪烁着古老的光泽,鼎内传来宁无瑕最后的叹息:
"原来......我们都在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