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的每一步踏在他心口,鞋跟碾碎的不仅是残渣,还有他藏了十年的软肋。
“冯总竟有闲心参加私人宴会?”
投行总监赔笑着递来香槟,却在触及他眼神时骤然噤声。
那双向来漫着冰碴的眼睛,此刻正融着团暗火,映着林砚之耳坠上的蓝钻晃成碎光。
他忽然想起今早秘书说他推掉了曼哈顿的并购签约,只留下句“去赴场旧约”,当时整个董事会都以为他疯了。
雪茄盒“咔嗒”打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照片,十六岁的林砚之蹲在巷口喂流浪猫,麻花辫上沾着草屑,笑得比此刻的水晶灯还亮。
他抽出支大卫杜夫,用纯金打火机点燃,火光映得瞳孔深处的暗红更浓:
“砚之,你果然还是喜欢站在风口浪尖。”
烟雾缭绕中,他看见她下意识摸向袖口,那里藏着他送的蓝宝石袖扣。
管家捧着礼盒经过时,他抬手叫住,往红丝绒衬布里放了枚黑钻胸针,针头雕着衔尾蛇图案,与他领带上的袖扣是对镯。
“替我转交给林总。”
宾客开始三三两两交谈时,冯承洲转身走向露台。
夜雨敲打穹顶的声音里,他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当年你偷藏的半块巧克力,我在孤儿院的老槐树下找到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
他转身时,林砚之正站在落地窗前,蓝钻耳坠随呼吸轻晃,像她每次算计对手时眼底的光。
“冯总屈尊纡贵,就为了说这个?”
她抬眸看他,眼角微挑的弧度带着十年前的锋利。
冯承洲忽然逼近,雪松香水混着雪茄味将她笼罩,就像那年暴雨夜,他用西装裹住她颤抖的肩。
“我来告诉你”他低笑,指尖掠过她锁骨,停在蓝宝石袖扣上方,“你的棋盘,缺枚能与你对弈的棋子。”
远处的钟声敲了十二下,林砚之睫毛颤动的刹那,他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涟漪。
林砚之指尖轻轻扣住西装袖口,蓝宝石在冯承洲掌心投下幽蓝阴影。
露台外的雨势忽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穹顶的声音里,她闻到他领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和十年前那个火灾夜一模一样。
那时他抱着她冲进雨里,西装外套烧出的焦味混着血味,却在她昏迷前固执地往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冯总觉得自己是棋子?”
她仰头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阴影,
“可我记得某人当年说过,要做掌控棋盘的人。”
话音未落,冯承洲忽然握住她手腕,将她抵在水晶柱旁。
百年灵陀飞轮的金属表链硌着她手背,他指腹过她腕间淡色疤痕,那是她为了抢回并购文件割伤的。
“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声音低哑,雪茄味混着呼吸拂过她耳垂,“做你的利剑如何?砍断所有挡路的荆棘,只要”
他顿住,指节轻轻叩了叩她袖口的蓝宝石。
林砚之忽然笑了,笑声像冰面裂出的细缝,藏着十年前未说出口的山洪。
她反手扣住他领带,乌木雪茄盒从他口袋滑落,露出夹层里半块裹着金箔的巧克力
包装纸还是当年孤儿院门口小卖部的样式。
“条件呢?”
她指尖捏起巧克力,金箔簌簌落在他银线西装上,像场微型的金色雪。
冯承洲低头咬住她指尖的金箔,齿间触感比记忆里的巧克力更涩。
远处传来《卡农》的小提琴前奏,他想起她曾在他办公室听这首曲子,那时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却坚持要批完三十份并购案。
“条件是”
他握住她拿巧克力的手,轻轻送进她唇间,
“每年的今天,你的生日宴上,我要坐在你身边。”
雨声突然静了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她回答。
林砚之咬碎巧克力,甜味混着金箔的微涩在舌尖炸开,恍惚间又回到那个煤炉旁。
冯承洲喉结滚动,看着她眼尾的红痣渐渐浸开,像滴入清水中的胭脂。
她忽然踮脚,在他耳畔轻笑:“冯总可知道,棋盘上的利剑……”
指尖划过他喉结,停在衔尾蛇领扣上,“从来都是双刃剑。”
“晚宴还有甜品环节。”
她转身时,黑色鱼尾裙扫过他皮鞋,“冯总要是愿意当这把剑”
顿住,从发间取下蓝钻耳坠放进他掌心,“明天来我办公室签协议吧。”
冯承洲攥着耳坠看她走向宴会厅,灯光在她发梢织出金边,他低头看掌心里的蓝宝石与钻石,
忽然笑了十年前在火场里,他就该知道,这个从灰烬里爬出来的女人,终将成为他戒不掉的瘾。
雨声渐密,他将巧克力碎屑撒向露台外的雨夜,远处的霓虹倒映在水洼里,像极了她眼底每次看向他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柔光。
林砚之回到宴会厅时,长桌己铺满鎏金礼盒。
中东石油大亨呈上的锦盒里,蜷着条镶嵌108颗黑钻的眼镜蛇项链,蛇信子是颗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妖冶的光:
“这是埃及艳后同款复刻,配得上您的野心。”
她指尖掠过蛇鳞纹路,忽然想起冯承洲领扣上的衔尾蛇,唇角微扬接过礼盒。
比起宝石,她更欣赏这份暗藏锋芒的隐喻。
华尔街金融寡头推着水晶棺入场时,全场倒吸冷气:
剔透棺木里,漂浮着用24K金箔压制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全景图,每栋建筑的玻璃幕墙都嵌着碎钻,中央喷泉则是用粉钻磨成的细沙。“当您的集团市值突破万亿那天,”
寡头转动着祖母绿戒指,“这些钻石会自动拼成林氏的LOGO。”
林砚之挑眉,她今早刚收到并购他家族企业的意向书,这份礼物倒像是提前缴的投名状。
最引人注目的是豪华夫人送来的礼盒,由白金汉宫管家亲自捧着。
丝绒衬布里躺着枚蓝宝石胸针,主石周围环绕着十西颗梨形钻石,正是伊丽莎白二世曾在国宴上佩戴的款式。
“夫人说,强者应当拥有配得上身份的冠冕。”
管家鞠躬时,林砚之注意到胸针底座刻着拉丁文“Per Aspera Ad Astra”。
最后是冯承洲的礼盒,方方正正的黑丝绒盒放在鎏金托盘上。
她解开缎带时,宾客们发出轻呼,里面是支钢笔,笔帽镶嵌着半块巧克力形状的陨石,底座刻着“1997.12.24”。
“陨石来自小行星带,巧克力是那年平安夜的味道。”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愿您用它签下所有野心,也留住最初的甜。”
林砚之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陨石坑洼的纹路,像极了孤儿院老槐树的年轮。
她抬眸看他,发现他领带不知何时换成了藏蓝色,和她第一次穿的职业套装同色。
“谢谢诸位的厚礼。”
她将钢笔插进西装内袋,蓝宝石胸针别在左心口,“不过最珍贵的礼物……”
目光掠过玻璃花房里的蓝玫瑰,落在冯承洲眼底的暗红上,“早己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