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杨帆站在山谷出口的断崖边，凛冽的山风裹挟着远处战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将他破损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翻涌间隐约可见嶙峋怪石；身后是刚刚经历生死恶战的同伴——林婉儿半跪在地，颤抖的手指正用绷带缠绕着渗血的手腕；赵云飞倚着断裂的石柱，长刀上凝结的血块随着他的喘息微微颤动；秦枫的雷光拳套布满裂痕，焦黑的纹路间还残留着战斗时迸发的电弧。而他的体内，那股来自天命书的力量如沉睡的巨龙，正蛰伏在经脉深处缓缓流转，每一次脉动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林婉儿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他身旁。她的发丝被风吹散，露出额角未愈的淤青："你打算怎么办？"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杨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凝视掌心。一枚微光闪烁的玉简悬浮在那里，表面流转的符文时而凝聚成古老的篆文，时而化作游动的星轨，散发着不属于尘世的神秘气息。这枚玉简仿佛活物般，随着他的心跳节奏轻轻震颤，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顺着指尖渗入血脉。
"我要闭关。"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喉结动了动，咽下因强行压制力量而泛起的腥甜，"仙宝的力量还未完全融合，我需要时间。"
赵云飞猛地站首身子，牵动伤口闷哼一声："现在闭关？外面还有赤焰门、万毒宗那群豺狼虎豹！上次只是侥幸逃脱，下次......"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焦土上，绽开一朵朵诡异的黑花。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闭关。"杨帆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布满伤痕的脸庞，"若不尽快掌握这股力量，我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抬起手，虚空中顿时凝聚出一道微型龙卷风，呼啸的风刃将身旁的碎石绞成齑粉，"你们感受到了吗？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己知的灵力体系，它是......"顿了顿，吐出那个沉重的字眼，"天命。"
秦枫若有所思地点头，雷光拳套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他说得对。方才战斗时，我亲眼看见他的剑气扭曲了空间法则。这种力量若能完全掌控......"
楚鸿着紫电剑的剑柄，沉吟良久才开口："那就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赤焰门的搜魂术、万毒宗的追影蛊，都不是吃素的。"他的目光扫过杨帆周身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忌惮，也是好奇。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北而行，沿途避开所有城镇，专挑荒僻山道。第三日黄昏，他们踏入一片被雾气笼罩的山谷。这里灵气浓郁得近乎实质，花草树木都泛着淡淡的荧光，就连溪流中的卵石都刻满古朴的符文。赵云飞的长刀突然发出嗡鸣，刀刃上凝结的水珠竟在空中悬停，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里......"林婉儿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却不是预警的嘶鸣，而是兴奋的震颤，"好像被上古大能布下了隐匿阵法。"
杨帆闭上眼睛，神识如潮水般扩散。他"看"到山谷西周的山峰组成天然的西象阵位，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符文与他体内的天命之力产生共鸣。当他的神识触及山谷中央的石洞时，一道金色虚影突然浮现，那是盘绕着玉简的巨龙，威严的龙吟声在识海中回荡。
"就是这里。"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金芒。石洞入口处的青苔自动褪去，露出刻着西象图腾的石门，每道纹路都流淌着与天命书同源的气息。
布置好三重防御阵法后，杨帆盘膝坐在石洞内的玉床上。玉简悬浮在他眉心三寸处，表面的符文化作流光没入他的识海。起初，那股力量如同春日溪流，温柔地冲刷着经脉，修补着战斗留下的暗伤。但当他试图引导力量冲击金丹壁垒时，异变突生——
汹涌的能量瞬间化作滔天巨浪，携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压席卷全身。经脉在剧痛中寸寸崩裂，又在西象之力的修复下重生；识海仿佛被千万把利刃搅动，无数记忆碎片在剧痛中重组。他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在眼前闪现：孩童时期被族人视为废柴的屈辱、父亲临终前塞给他鱼鳞剑时颤抖的手、与同伴们并肩作战的每个生死瞬间......
林婉儿守在洞口，紧握着被汗水浸湿的蛊虫木盒。洞内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金色光芒透过阵法缝隙泄露出来，将周围的岩石灼烧出细密的裂痕。她望着那些裂痕中渗出的黑色雾气，想起方才探查时感受到的力量——那不是普通的灵力波动，而是带着某种至高法则的威压，让她引以为傲的蛊虫都蜷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他真的撑得住吗？"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赵云飞默默将一块灵石塞进她手中："还记得三年前的坠魔渊吗？那时候他连筑基期都不到，却敢独自引开结丹期的魔修。"他的目光穿过阵法，仿佛能看见洞内的情形，"现在的他，可是天命书的选中者。"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第七日清晨，洞内的金光突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星辉。杨帆的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里悬浮着一本金色巨书，书页上流转的不是文字，而是浩瀚的宇宙星河。当他的神识触碰书页的刹那，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混沌初开时，天道法则如同丝线交织成网；诸神之战中，破碎的法则碎片散落在三界；还有某个模糊的身影，手持玉简站在命运长河之上，轻轻拨动丝线，便改变了无数生灵的轨迹......
当他睁开双眼时，瞳孔深处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石洞内的灰尘竟在空中排列成西象图案。他抬手握住虚空，鱼鳞剑瞬间跨越空间落入掌心，剑身的龙纹吞吐着金色光芒，发出清越的龙吟，震得洞外的溪流都停止了流动。
走出石洞的瞬间，众人被扑面而来的威压逼得后退半步。林婉儿看着那个曾经需要她保护的少年，此刻周身散发的气息竟让她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楚鸿的紫电剑不受控制地发出哀鸣，剑身上的符文黯淡无光。
"这......这就是天命之力？"赵云飞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握紧长刀试图抵抗威压，却发现连抬手都无比艰难。
杨帆轻轻挥剑，一道金色剑气划破长空，在千米外的山峰上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剑气余波掠过云层，竟将整片积雨云劈成两半，阳光透过裂缝洒下，在地面形成巨大的光之羽翼。
"这只是皮毛。"他收回剑，衣袍无风自动，"天命之力能操控因果、改写命数，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每次动用都会消耗寿元，而且......"话未说完，他突然抬头望向北方。
天空中，原本晴朗的天际突然出现一道金色裂痕，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如磁石般牵引着他的神识。那不是敌意，而是带着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仿佛有个声音在灵魂深处低语："归来吧，天命的继承者。"
"怎么了？"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杨帆闭上眼睛，神识顺着那股力量延伸。他"看"到千里之外的极北之地，一座被冰雪封印的古城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城门上的符文与他体内的天命书产生共鸣；无数身披黑袍的身影在城中穿梭，他们胸口都烙印着与玉简相似的图案。
"北方，有东西在等我。"他睁开眼，目光坚定如铁，"那是比仙宝更重要的秘密，也是天命书指引我去的方向。"
秦枫皱眉："现在？我们刚经历大战，灵力还未恢复......"
"现在。"杨帆的语气不容置疑，"那股力量在加速汇聚，若不及时赶到，恐怕会有大祸。"他望向众人，眼中第一次露出犹豫，"这次太过凶险，你们可以选择留下。"
林婉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将重新炼制的蛊虫护腕套在他手腕上："我说过，要亲眼看着你揭开所有秘密。"
赵云飞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废话！我还等着用你的天命之力找赤焰门算账呢！"
楚鸿沉默许久，终于抽出紫电剑挽了个剑花："能见证天命者的崛起，也算不虚此行。"
夕阳西下，一行人朝着北方走去。杨帆的身影走在最前方，衣袍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金色的云纹，随着步伐流转变幻。而在他胸口，那枚玉简光芒大盛，与天空中的金色裂痕遥相呼应，仿佛正在回应某种跨越时空的古老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