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发了陷阱

暗网基地的金属门在身后闭合时，霍妤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外壳的凉意。

周局长那句“圣阶的礼物在二十岁生日夜”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动她重生以来最敏感的神经——那夜，她被污蔑、被追捕，意识坠入虚拟黑洞前最后看到的，是席衍为她挡下致命代码时破碎的光粒。

“去主控室。”她声音低沉，鞋跟敲在地面的节奏比平日快了半拍。

席衍的手掌覆上她后颈，热度透过针织衫渗进来：“先调整呼吸。”他指腹轻轻按压她耳后跳动的血管，“你现在的精神力波动像被搅乱的数据流，苏婉要的就是你乱。”

霍妤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席衍惯用的雪松香气。

这是他特意为她调整的信息素伪装，前世她总笑他像移动的镇定剂，此刻倒真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她转头看他，对方眼底的青影比昨夜更深——自从她重生后，这个暗网之主就再没睡过整觉。

主控室的蓝光在两人脸上投下冷白的轮廓。

霍妤坐在主位，指尖刚触到全息操作台，后颈便泛起酥麻——那是虚拟网络感知天赋启动的征兆。

她闭上眼，意识如游鱼般扎进数据流的深海。

无数光点在视网膜后炸开。

她“看”到苏婉的黑客手环在城市西北角闪烁，像颗毒红的血珠；看到刘洋的IP地址从黑客联盟的安全区溜出来，带着中阶黑客特有的精神力涟漪；陈涛的设备更狡猾些，用了三重镜像伪装，但他总爱在凌晨三点喝冰美式的习惯没变，咖啡因刺激下紊乱的脑电波成了最好的追踪标记。

“他们在废置的第三机械厂。”霍妤猛地睁眼，额角沁出薄汗，“苏婉在集结中阶以上的黑客，至少五个。”

席衍的手指在另一个操作台上翻飞，全息屏立即弹出机械厂区的3D建模：“三年前特管局查封的非法数据交易点，地下有三层防探测的密室。”

他调出热成像图，三个红点在B2层的通风管道附近移动，“苏婉很聪明，选了联盟监控的盲区。”

“因为这里离霍家老宅只有三公里。”霍妤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苏婉正是在霍家老宅的地下车库，将她的定位传给追捕者的。

她突然想起方才在医院顺走的精神力增幅器，从口袋里掏出来时，金属表面还带着苏婉体温的余温——那是她前世亲手设计的，刻着苏婉名字缩写的生日礼物。

“她恨我。”霍妤轻声说，“不是因为嫉妒，是因为我毁了她最珍视的东西。”

席衍的动作顿住。

他转身时，全息屏的蓝光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前世？”

“十二岁那年的全球青少年黑客大赛。”霍妤盯着增幅器上的刻痕，“她花了三个月破解的加密程序，我用二十分钟就找到了漏洞。裁判长说‘这才是未来的网络之眼’，她躲在后台哭了整整半小时。”她扯了扯嘴角，“后来她总说，是我抢了属于她的光芒。”

“所以她要毁了你的光芒。”席衍握住她的手，将增幅器轻轻按回她掌心，“但这次，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能毁了别人的那个。”

通讯器突然响起林浩的声音：“老大，赵雪把你们的战术背包备好了。热成像仪、精神力干扰器，还有你要的……”他压低声音，“防偷袭的微型EMP。”

霍妤站起身，战术背心的金属搭扣在胸前发出轻响。

她接过背包时，瞥见赵雪站在主控室门口，手里还攥着方才那碗没洗的粥碗——小姑娘的眼睛熬得通红，却还在强撑着笑：“霍姐，我调了基地的监控到你们的眼镜终端。要是有情况……”

“我们会先炸了他们的干扰器。”席衍拍了拍赵雪的肩，“留守的任务同样重要，看好特管局的实时通报。”

夜风吹进基地的通风口，带着秋末的凉意。

霍妤跟着席衍走向地下车库时，靴底踩到片碎叶——是基地外那棵老银杏落的，前世的今天，她也踩过同样的叶子，然后被苏婉的信息引去了错误的方向。

第三机械厂的围墙爬满了枯藤，月光透过破损的铁丝网漏下来，在两人脚边织出斑驳的网。

席衍的掌心始终与她相扣，指腹的薄茧着她的虎口——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前世他总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在。

B2层的通风口锈迹斑斑。

霍妤蹲下身时，鼻尖钻进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和前世记忆里的气味重叠。

她戴上微型热成像眼镜，视野里立即跳出五个移动的红点——苏婉站在最中央，手里举着个银色仪器，正是她方才在医院见过的精神力增幅器加强版。

“……等霍妤进来，启动干扰器。”苏婉的声音透过通风口的缝隙漏出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圣阶大人说过，她的虚拟感知在精神力紊乱场里会变成瞎子。到时候……”

“那暗网的席衍呢？”刘洋的声音带着疑虑，“听说他能徒手拆解超阶黑客的代码。”

“所以我准备了份‘惊喜’。”苏婉轻笑一声，霍妤甚至能想象她此刻扬起的嘴角，“半小时前，我让人往霍家老宅的地下管道里灌了液态氮。等他们解决完我们，赶回去救霍家那堆老古董……”

她的声音突然变低，“足够让席衍的精神力耗尽在冰窟里。”

霍妤的瞳孔骤缩。

她转头看向席衍，对方的镜片己经滑到鼻尖，眼底的冷光几乎要刺破黑暗——他也听到了。

通风口的铁锈突然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苏婉的话戛然而止，霍妤清晰地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谁在外面？”

席衍的手指在她手心里快速敲了三下——这是“撤退”的信号。

但霍妤没有动，她盯着苏婉脚边那个被黑布盖住的大家伙，轮廓像极了……

“是EMP发射器。”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空荡的地下室内激起回响。

苏婉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身后的陈涛己经摸向腰间的黑客手环，精神力波动如潮水般涌来——中阶黑客的攻击，在霍妤的感知里慢得像慢放的电影。

但霍妤没有动。

她盯着苏婉身后那面斑驳的墙，墙皮剥落处露出的金属纹路，和前世虚拟黑洞里困住她意识的网格，一模一样。

“席衍。”她轻声说，“我们可能……”

“触发了陷阱。”席衍的声音比她更轻，却带着令她心悸的冷静。

他的另一只手己经按在耳麦上，“林浩，立即启动基地的反追踪程序。赵雪，把第三机械厂的地下结构图调出来……”

但己经晚了。

苏婉突然笑出声，她按下手中仪器的开关，整座机械厂的灯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霍妤的虚拟感知像被钝刀切断，眼前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一片混沌——那是精神力紊乱场启动的征兆。

更远处，传来液态氮罐开启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