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趁机把血水往身上擦了擦,做出一副鏖战猛虎的惨样,这才从大虫背上爬下来,对着武松道:“兄弟,且随我下山!”
两人一前一后,武松在前面扛着头,武大则后面提着尾巴。
看似是两个人在抬。
实际上全压武松一个人身上。
说起来。
武大是有点坑弟了。
但人家武松丝毫不觉得,反倒是喜滋滋在前面昂首阔步的走,酒劲儿也没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是抒发自己一人在外,对武大的思念之情。
说着说着,还真把武大感动了。
两人之间的感情,的确真挚。
原身与其说是武松的大哥,其实和爹娘没什么区别。
这也怪不得,原著中武大郎一死,武松顿时给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血无情。
一路到了山下。
远远就见那些个弓手举着火把迎上来,各个喜上眉梢。
“是大官人打着大虫了?”
“好像还有个人?”
“是两个,但后面那就是大官人,快去帮忙!”
等众人围上来后,才发现前面好一个大汉。
他们这些衙门挑选的硬弓手,己经是乡兵里比较高大的了。
但和武松一比,顿时跟细狗似的。
武大示意武松将大虫的尸体扔下来。
这才对众人道:“劳烦兄弟们等候了,这位是在下的弟弟,家里排行老二,单名一个松字!”
“原来是大官人的兄弟,好一个魁梧的英雄!”
“是啊,真是雄壮!”
众人纷纷附和,并十分尊重打招呼道:“见过这位英雄!”
武大又给武松介绍起这群弓手。
“这些兄弟都是县衙的硬弓手,受县公调派,助我围猎大虫来的。”
闻言,武松连连回礼。
同时心中震撼不己。
往日里,他这位哥哥因为身材矮小,受了不少欺负,每次都是他出马,才能摆平那些个泼皮无赖。
不曾想。
这才一年多不见。
自己这位哥哥却己身手不凡,不仅如此,还能得到公门中人的尊重。
他猜想这一路也历经了不少艰辛,当即对武大更加感佩。
就在这时。
其中一个弓手上前查看了大虫,惊骇道:“好一只金毛大虫,这恐怕有五百斤往上了吧?
鬃毛硬得跟钢针似的,都快成精了!”
“可不是,武大官人在山上打虎时,那叫声震得山冈都在颤,真是令人胆寒啊,我阳谷县幸亏出了武大官人这样一位英雄啊!”
这话说的武大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那顶多叫“摸虎”,砸了几拳假把式。
打虎的正主还在这呢!
他连忙举起手,“诸位误会了,这大虫主要是我兄弟降伏的,我不过是沾了一点光,没出到多少力,哈哈!”
他如此光明磊落的说出来,反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了。
尤其是近一些的弓手,早就看清他手上青一块紫一块,拳头上还在冒血,而反观武松,却是并无大碍。
哪有打个虎,只是衣角微脏的?
顿时,众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看来,是武大官人为了照顾自家兄弟,刻意将功劳和名声让出来,真是高义!’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对武大拜道:“大官人心意,我等都懂,不过面禀县公时,还是得如实相告,请大官人见谅!”
武大懵了。
什么叫还得如实相告?
自己刚刚说的不就是实话吗?反正带个名字就行了,他也没想成为打虎的主力。
毕竟,他也没那个底气不是…
但是,这些人好像误解他的意思了。
这不弄巧成拙了嘛!
得,这下还真成打虎英雄武大郎了...
就在武大还在想如何能解释一下,推出打虎兄弟的名号来时。
武松却开口了。
而且开口就是王炸。
“哥哥不必推辞,这大虫本就是哥哥打的,禀报县公自当如实相告!”
“呃,不是…”
“哎,哥哥乃是打虎英雄,不可如此优柔寡断!”
说罢,武松豪气干云地冲弓手们摆摆手。
“众兄弟,我大哥上山打虎,耗费了体力,这大虫尸体,还请众位一起帮忙抬回县衙,届时洒家请各位吃酒!”
闻声,众弓手立马高高兴兴,行动起来。
等他们抬着大虫在前面走时。
武大才上前对武松道:“老二,你怎么这么说?这大虫——”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武松摆摆手打断。
“哥哥,你我兄弟,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兄弟我有本事傍身,何必求这虚名?”
“倒是哥哥如今经营产业,又有仁义之名,若得声名相助,必是扶摇首上…
再说了,哥哥发达了,还能忘了兄弟不成?”
“这…”
武大无奈一笑。
哪怕他想做个虚伪的人,想做个唯利是图的人,面对武松的真情实意,也不禁打心底里感动。
这一次。
他不再拘泥于前身,打心底真正将武松当作自己了亲弟弟。
“二郎,为兄保证,有大哥的一口肉吃,决少不了兄弟一口汤喝!”
“哈哈,哥哥说得好!”
两人有说有笑,往县衙去。
而在众人背后,三个人影远远注视他们的背影。
“小姐,您不是说要结交这位打虎的好汉,怎么…”
“要你多嘴!”
少年装扮的花宝燕嘟了嘟嘴,有些尴尬。
显然,她刚刚的确是想去结交的,但自己这个死腿就是迈不出去。
毕竟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
反观自己,干啥啥不行…
她有些自卑了,才不敢上前搭话。
一咬牙,她挥了挥手,“走,跟上他们,摸清他的身份,明日带些贺礼上门,再结交不迟!”
说着,他们三人也跟了上去。
……
回到衙门时,己是傍晚时分。
差役们早就下值回家了。
只留了西个巡值的守卫。
武大安排众人将大虫尸体抬进班房,又命人知会了县公老爷,便也不多停留,热情拉着武松回了家。
至于奖赏之事,自然是放在明日了。
不过,虽然很晚了。
但大虫被打下来这种劲爆的消息,却还是由于这些弓手们管不住嘴,很快就传到了衙门中大多数人的耳中。
包括正在家中造人的步兵都头,苏安。
听到这个消息后。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两人先前打过赌,他这就算是输了个精光。
输了脸面倒还是小事,若是对方要较真,非取他那都头之位,该当如何?
见他脸色惨白,身子也没劲儿了。
其妻子立马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唉!”
苏安立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听完后,妇人沉思片刻。
道:“以奴家愚见,这武大官人在县公心中地位不轻,与其得罪他,还不如结交他,夫君可趁这个机会,带些礼物,亲自登门赔罪!”
“什么?你让我跟他赔罪?”
“夫君勿要恼怒,古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位武大官人奴婢也有耳闻,素来有仁义之名,夫君若诚心赔罪,他定不会计较!”
啪!
闻言,苏安一巴掌拍在床头。
“妇人之见,他有那么好心?有这个好机会,不整死我才怪!”
说罢,他翻身而起,阴沉道:“那么多人一起去的,凭什么说是他打的?
我看他是借机邀功!”
“就这身板能打下大虫来,我苏安堂堂七尺男儿,岂不是能下海擒杀蛟龙,看我不拆穿他,哼!”
说罢,他气冲冲出了房间。
望着对方的背影,妇人眼中尽是无奈,长叹一声。
“唉,鼠目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