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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翔的匕首当啷坠地，他捂着喉咙踉跄后退，脖颈处己经泛起青紫色——阮枝的药粉混着迷香，早顺着他的口鼻钻了进去。
谢昭扔掉木棍，蹲下来扯住他的衣领，恶念珠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像在替他数着这些年积压的恶气。
"你说我是谢家最后的稻草？"谢昭拇指碾过高翔发颤的喉结，声音轻得像在说家常，"那你可知，我这根稻草，等今天等了多久？"
高翔的瞳孔剧烈收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喷在谢昭衣襟上："你...你以为查到我就完了？
仁剑山庄的人...早盯着你——"
话音未落，谢昭怀里的黑檀木匣突然震了震。
那震动顺着掌心窜进血脉，谢昭猛地松手后退，看着千机匣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微光，匣身暗纹如活了般游走，最终在匣顶汇出一幅星图。
顾檀从衣柜后探出半张脸，绣绷上的并蒂莲被她捏得变了形；阮枝从梁上跃下，药箱扣在地上，几味药材滚到高翔脚边。
"这是..."谢昭指尖轻触匣身，暗纹突然如蛇信般缠上他的指节，剧痛让他倒抽冷气。
下一刻，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破庙，血。
他蜷缩在供桌下，浑身发抖，看见两个穿玄色道袍的人举着剑，刺穿了母亲的胸口。
父亲的尸体倒在香案前，腰间的青铜镜裂成两半，镜面映出他苍白的小脸。
"谢家余孽？"其中一人嗤笑，"就这小崽子？"
"别急。"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谢昭看见阴影里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他蹲下来，指尖划过谢昭颤抖的手腕，"谢家血脉，终将再起...等他长大，这九域江湖，该掀个底朝天了。"
画面戛然而止。
谢昭踉跄着扶住桌角，额头沁出冷汗——这不是他的记忆，他明明不记得幼年有这样的场景！
可那青铜面具上的纹路，竟和他后颈暗格里的青铜镜碎片完全吻合！
千机匣突然"咔"地一声，匣盖自动弹开。
一团幽光从匣中升起，在半空凝成一行血字："高翔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真正的执棋人，在九域之外。"
"九域之外？"谢昭喃喃重复，想起老厨子临死前说的"天机阁"，想起苏娆提过的"海外仙岛"，喉间泛起腥甜，"所以当年灭我满门的，不是正道人士，是..."
"谢昭！"
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得顾檀尖叫。
阿蛮裹着一身夜露冲进来，火凤部落特有的银饰在发间叮当作响："我在后山逮到个鬼鬼祟祟的，他说看见高翔摸进你屋子——哎呦这老东西怎么躺这儿？"她踢了踢高翔的腿，忽然凑近谢昭，"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出什么事了？"
谢昭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他弯腰拾起千机匣，指尖还在发颤，但声音己经稳了："阿蛮，你连夜回火凤部落，调三百精骑在青冥宗外三十里扎营——就说你阿爹的赤焰石，我帮你找到了。"
"得嘞！"阿蛮眼睛一亮，转身就要走，又回头挤眉弄眼，"那你可不许骗我，要是石头是假的，我烧你屋子！"
"阮枝。"谢昭转向始终沉默的少女，她正蹲在高翔身边翻找，闻言抬头，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你用迷魂散把他弄醒，然后在他饮食里下七日断肠草——每日喂解药前，逼他写一份与北戎勾结的供状，要按血手印。"
阮枝扯下腰间的药囊，取出个青瓷瓶晃了晃："我今早刚配的，保证他疼得连亲娘都认不得。"
最后，谢昭看向缩在阴影里的顾檀。
她跪坐的地方还留着青石板的印记，绣绷上的并蒂莲被她揉得皱巴巴，可眼底的光比烛火还亮。
"顾檀。"谢昭走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明日卯时，你拿着高翔的玉佩去见张长老——就说昨夜你替他送密信，看见高翔鬼鬼祟祟进我屋子。
记住，要哭，要抖，要让他觉得你是被吓傻的。"
顾檀攥紧绣绷，指节发白："然后呢？"
"然后..."谢昭笑了，这笑容里带着点狠劲，像刀锋出鞘时的冷光，"等张长老派人来查，你就把藏在绣品里的供状抖出来。
到时候——"他顿了顿，"青冥宗外门，该换天了。"
话音未落，千机匣突然发出蜂鸣。
谢昭只觉眉心一热，一行金字浮现在脑海："恭喜宿主完成反派任务【揭露宗门叛徒】，奖励：《逆天道经·第三卷》、'影遁秘术'。"
"原来...这就是系统的奖励。"谢昭低头看向掌心的千机匣，忽然发现匣身暗纹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和他后颈暗格完全吻合的纹路。
就在这时，千机匣再次震动。
这次，匣底浮出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谢家特有的鸟虫篆写的："欢迎归来，谢家最后的继承者。"
谢昭的手猛地一颤，千机匣"啪"地掉在桌上。
他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喉咙发紧："你...你不是系统..."
"它是谢家传承的意志。"
沙哑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涌来。
谢昭闭上眼睛，看见青铜面具男子的影子重叠在千机匣上。
原来老厨子说的"天机阁遗孤"是真的，原来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青铜镜碎片，是开启千机匣的钥匙。
"既然如此..."谢昭睁开眼，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火焰，他拾起千机匣，轻轻按在胸口，"那就让我把这场棋局，彻底掀翻。"
窗外的黑蝶不知何时飞走了，只留下金粉在月光里飘。
谢昭走到窗边，忽然瞥见墙根下有团黑影闪过，快得像道风。
他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着千机匣——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