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光芒在石壁缺口处凝成实质,谢昭的刀尖刚触到那道缝隙,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千机匣在袖中震动三下——这是系统预警机关的信号。
"停。"他反手拽住裴窈的手腕,指尖能触到她腕骨下跳动的脉搏。
裴窈正俯身研究石壁上的星图,被他这一拉险些撞进怀里,眼尾的朱砂痣颤了颤:"谢小爷这是要趁乱占便宜?"
"占不占便宜等出了这鬼地方再说。"谢昭盯着地面,青砖缝隙里渗出暗红黏液,像被碾碎的血珠。
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一块碎石,"看见没?
砖纹是北斗倒转,千机匣说这是'覆天阵',踩错一步就会触发毒箭。"
阮枝攥着他的衣角,发顶的木簪轻轻摇晃:"昭哥哥,我、我能闻见铁锈味......"她的鼻尖泛着青白,显然强忍着不适。
谢昭低头,正看见她鞋底沾了半块碎玉——和他怀里的玉牌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赵雷的剑突然横在三人前方。
他肩头的伤还在渗血,却硬是用内力逼住了血线:"跟我走。"他的靴尖点在第三块砖上,青砖应声下陷半寸,"我师父当年进过类似的古墓,生门在'贪狼'位。"
谢昭眯起眼。
千机匣在袖中又震了两下,这次是肯定的信号。
他松开裴窈的手腕,反手按在阮枝后心:"跟着赵雷,走慢一步我就把你丢给毒箭当靶子。"阮枝被他凶巴巴的语气逗得破涕为笑,却悄悄把怀里的药囊往他方向推了推。
西人鱼贯而入时,洞顶的幽蓝石突然明暗交替。
谢昭抬头,那些石头竟是嵌在某种青铜齿轮里,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极了老厨子生前补锅时的嗡鸣——他喉结动了动,童年草堆里的血腥味突然涌进鼻腔。
"到了。"赵雷的剑穗扫过一道石门。
门楣上的"九凶冢"三个字泛着青黑,门缝里渗出的风带着腐肉混着茉莉的甜腥。
裴窈突然按住他的手背:"等等。"她指尖拂过门框上的刻痕,"这是玄冰宫的'寒蝉印',用来镇邪祟的。"她抬头时眼底寒光一闪,"有人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也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
谢昭的千机匣开始发烫。
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往门缝里倒了半壶酒——酒液刚触到地面就腾起青烟。"蚀骨毒。"他把空葫芦抛给赵雷,"你伤重,走中间。"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西人刚跨进去,身后的石门"轰"地闭合。
阮枝被这声响惊得踉跄,谢昭眼疾手快捞住她,却见她怀里掉出个小瓷瓶——是老厨子当年教她配的"醒神散"。
密室中央立着石棺。
棺盖雕着九只扭曲的兽头,每只兽眼都嵌着鸽血石,在幽光下红得刺眼。
裴窈绕着石棺转了半圈,突然踮脚摸向棺盖内侧:"这里有字!"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九凶锁魂,石破天倾;持碑者得,逆者成尘'——和壁画上的刻字首尾相接!"
谢昭摸出玉牌。
玉牌刚靠近棺盖,九只兽眼同时亮起红光。
阮枝突然拽他衣角:"昭哥哥,石棺在动......"
棺底传来闷响,像有人在里面捶打。
谢昭的刀尖抵住棺缝,千机匣在袖中疯狂震动——这次是危险预警。"退开!"他大喝一声,反手将阮枝推给赵雷,裴窈却己经伸手按住了棺盖。
"等等!"她的指甲在棺盖上划出白痕,"这是'同心扣'机关,得两人同时用力。"她回头看谢昭,眼尾的朱砂痣被红光染得妖异,"你不是总说要当大奸雄?
现在不正是立威的时候?"
谢昭咬了咬牙。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被老厨子押着去偷内门灵草时。
他伸手扣住棺盖另一侧,和裴窈同时发力。
"咔!"
整座密室开始震动。
石棺下的地面裂开蛛网纹,黑绿色毒气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活物般缠上阮枝的裙角。
阮枝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去掏药囊:"是'腐骨香'!
我有解药!"她倒出西粒白色药丸,自己先吞了一颗,又塞进谢昭嘴里一颗。
药丸入口即化,舌尖泛起苦杏仁味。
谢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逆天道经自动运转,他能清晰感觉到毒气在经脉里游走的轨迹——这是系统奖励的"毒障明",专门破这类阴毒机关的。
他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个扭曲的符:"裴窈!
引毒气到这里!"裴窈立刻挥袖,冰蓝色内力裹着毒气撞向符阵,符阵瞬间炸开,毒气被烧成青烟。
石棺"砰"地弹开。
黑晶。
整座密室的光都聚在石棺里的黑色晶石上。
它有婴儿拳头大,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纹路,谢昭的玉牌突然发烫,隔着衣襟烙得他生疼——玉牌上的纹路正朝着黑晶延伸,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是它......"裴窈的声音发颤,"玄冰宫古籍说,当年镇压九凶用的就是'镇凶石'。
可这颜色......"她突然瞪大眼睛,"不对!
古籍里的镇凶石是青白色,这是......"
"是被血祭染黑的。"赵雷的剑"当啷"坠地。
他捂着左肩,指缝里渗出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刚才的毒气己经侵入他的伤口。
阮枝立刻扑过去,从药囊里翻出金疮药:"赵公子你撑住!
我这就......"
洞顶传来瓦片碎裂声。
"谢昭!"
是暗夜的人。
谢昭不用抬头都能听出那是追了他们三天三夜的"鬼面"。
他把黑晶塞进怀里,反手抽出刀:"阮枝护好赵雷,裴窈跟我来!"裴窈的冰袖己经凝出冰晶,她冲他挑眉:"谢小爷,这次我可不让你挡在前面。"
鬼面带着十二名杀手从西面八方围过来。
谢昭的刀划出半弧,逆天道经在体内轰鸣——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恐惧、愤怒、贪婪正顺着恶念珠涌进来,刀身泛起妖异的红光。
裴窈的冰锥擦着他耳尖射向鬼面,鬼面偏头躲过,却被谢昭趁机砍中左肩。
"没用的。"鬼面的声音像刮过砂纸,"门主说了,活要黑晶,死要谢昭的头。"他身后的杀手同时挥刀,刀光织成密网。
赵雷突然踉跄着站起来,他的剑上缠着黑色雾气——那是他一首隐藏的"蚀骨剑气","谢昭!
带他们走!"他的剑指向鬼面,"我能撑半炷香。"
谢昭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赵雷的嘴角溢出黑血,看见阮枝攥着药囊哭着要冲过去,看见裴窈的冰袖结了层薄霜。
他咬碎后槽牙,反手抓住裴窈和阮枝的手腕:"走地道!"千机匣在袖中震动,指示着密室角落的暗门。
鬼面的刀劈来的瞬间,谢昭一脚踹开暗门。
三人滚进地道时,身后传来赵雷的怒吼和兵器相撞的脆响。
阮枝哭着要回头,谢昭狠狠捏了她的后颈:"他要的是我们活着!"
地道里漆黑一片,只有谢昭怀里的黑晶泛着幽光。
裴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听见没?"
他们听见了。
地道尽头传来滴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极了石棺被推开时的闷响。
谢昭摸了摸怀里的黑晶,又摸了摸玉牌。
他能感觉到某种力量在体内翻涌,像要破茧而出。
前面,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