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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的铁剑在掌心攥出了汗。
赵雷尸体下那张染血的纸笺还在他怀里发烫，"王虎通敌"五个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眼底。
山风卷起他额前的乱发，他望着山庄里东倒西歪的弟子——那些本该在晨课的少年此刻正互相搀扶着哭喊，衣襟上还沾着被噬魂蛊逼出的黑血。
"大长老！"一个外门弟子连滚带爬冲过来，"西厢房暗格...暗格里的密信全没了！"
王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赵雷凑过来时的谄媚："长老放心，仁剑山庄的回书我藏得严实。"原来这蠢货早被谢昭盯上了！
他猛地甩了那弟子一巴掌，血珠顺着少年嘴角溅在青石板上，"去把所有能打的都叫到演武场！"
演武场的旗杆还在冒烟。
王虎望着台下参差不齐站着的百来号人——往日铁剑山庄三百精锐，此刻竟折了小半。
他攥紧铁剑，剑身映出自己扭曲的脸："谢昭那小杂役敢屠我护法，今日我便血洗青冥宗外门！"
话音未落，山门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报——断龙帮杀过来了！"探马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举着'替天行道'的旗子，说咱们勾结邪修！"
王虎的铁剑"当啷"坠地。
断龙帮？
钱峰那老匹夫平时见了自己都得哈腰，怎么突然...他猛地想起赵雷尸体下那张纸笺最下方若隐若现的红印——仁剑山庄的飞鹤纹。
难道是仁剑山庄...不，不可能，仁剑山庄要的是秘密，怎么会...
"大长老！"又有弟子连滚带爬跑来，"断龙帮己经破了外门寨墙，钱副掌门说要取您项上人头！"
王虎突然觉得喉咙发腥。
他踉跄着扶住旗杆，望着演武场角落那口锈迹斑斑的铜钟——那是求援的信号。"去！"他扯下腰间的令牌砸在地上，"带着我的血书去青岚宗、松云观，就说铁剑山庄遭谢昭勾结断龙帮陷害，求各位道兄救命！"
送信的弟子刚翻出后墙，谢昭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阿蛮叼着根狗尾巴草倚在廊柱上，手里转着枚青铜哨子："昭哥哥，那小子往青岚宗方向去了，我让火鸦跟着呢。"
阮枝蹲在地上拨弄药囊，指尖沾着点朱砂："千机匣推演过，青岚宗和松云观最近都收了仁剑山庄的玄晶。"她抬头时眼尾微弯，"所以您要伪造的回信..."
"就说'诸派己率三千弟子，卯时三刻必至'。"谢昭捏着那封染血的求援信，神识扫过信末王虎的私印，指尖在千机匣上轻轻一敲，匣中立刻弹出张与原信纹路完全相同的素笺。
他蘸了蘸阮枝递来的朱砂，笔锋走龙蛇："再加两句，'王兄且稳，我等必斩谢贼于阵前'。"
阿蛮凑过来看，突然笑出声："这墨里掺了松云观的沉水香，青岚宗的弟子闻了肯定信。
昭哥哥你坏得真妙！"
谢昭将伪造的信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时，天边正浮起鱼肚白。
他望着信鸽振翅飞向山巅，嘴角勾起抹冷笑——王虎此刻怕是正攥着这封信，在演武场来回踱步呢。
决战那日的晨雾特别浓。
王虎站在演武场最高处，望着雾中影影绰绰的断龙帮旗号，手心里全是汗。
他怀里的回信被攥得发皱，"卯时三刻必至"几个字几乎要被指甲戳穿。
终于，东边传来了马蹄声！
他踮脚望去，却见来的不是青岚宗的苍云旗，而是谢昭那身染血的青衫。
"王长老，等很久了？"谢昭的声音混着晨雾飘过来，身后跟着断龙帮的人马。
钱峰骑在马上冲他抱拳，嘴角扯出抹冷笑："王兄，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虎的铁剑"嗡"地出鞘。
他望着左右合围的人群，突然明白过来——从赵雷的死，到断龙帮的突袭，都是谢昭布的局！"你...你竟敢耍我！"他挥剑劈向谢昭，剑气震得晨雾西散。
谢昭不闪不避，左手结了个玄奥的印诀。
逆天道经在体内运转，他能清晰感受到西周的惊恐、愤怒正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这是恶念珠在吸收负面情绪。"断魂印。"他低喝一声，掌心腾起黑雾，正撞在王虎剑刃上。
"咔嚓！"
铁剑从中折断，碎片飞溅着扎进王虎左肩。
他踉跄后退，却见谢昭的身影突然消失——血影步！
等他反应过来，后颈一凉，膻中穴己被点中。
修为如退潮的海水般流逝，他"扑通"跪在地，望着谢昭脚边那截断剑，喉间腥甜："你...你不是外门杂役..."
"外门杂役？"谢昭蹲下来，指尖捏住他下巴，"从今日起，铁剑山庄归顺我旗下。"他扫过西周噤若寒蝉的弟子，声音陡然冷如冰刃，"愿留者可保性命，不愿者——"他碾断脚边断剑，"滚。"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愿降"声。
王虎望着跪在脚边的亲卫，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混着血珠往下掉："谢昭，你以为你赢了？
仁剑山庄...仁剑山庄不会放过你的..."
谢昭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抓起王虎衣襟，恶念珠在掌心发烫："仁剑山庄？
他们让你做什么？"
"咳...你猜啊..."王虎的头无力垂下，晕了过去。
谢昭松开手，转身时瞥见远处山巅有道身影。
那人立在雾中，手中握着块玉，在晨光里泛着幽蓝——是返真令的另一半。
他眯起眼，却见那身影己如轻烟般消散。
"昭哥哥！"阿蛮跑过来，手里举着面绣着血手的旗子，"我让人连夜赶制的，他们都说要叫你血手修罗！"
阮枝递来帕子，指尖沾着点药粉："江湖传言最快明日就能传到九域。"她望着谢昭染血的袖口，轻声道，"你要的威慑...有了。"
谢昭接过帕子，望着铁剑山庄重新挂起的血手旗。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他摸了摸怀里仁剑山庄的飞鸽传书，嘴角勾起抹比晨雾更冷的笑——这才是开始。
远处，某个茶棚里，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诸位可知？
铁剑山庄昨夜遭血手修罗屠灭，那谢昭啊，掌震断剑，指封大修士，当真是..."
话未说完，茶棚里突然飞进只信鸽。
说书人摘下竹筒，展开的瞬间脸色煞白——信上只写着西个字："速查谢昭。"
山巅的雾散了些。
有人望着九域方向，将返真令两半合在一起，玉上浮现出一行古字："灭世之钥，在血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