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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裹着北风割在脸上，谢昭裹了裹被玄渊寒气浸透的外袍。
从地下祭坛出来后，他总觉得丹田处有根细藤在抽抽搭搭地扭，像极了阮枝小时候偷吃蜜饯被发现时的模样——那株吞灵草，竟比他还不安分。
"昭哥哥，喝口姜茶。"阮枝捧着陶壶的手冻得通红，药囊里的药材早被她分门别类包进油纸，"我按阿爹的方子加了驱寒的紫苏，你..."话未说完，远处雪雾突然翻涌，一道青影破雪而出，发间玄冰钗折射的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谢昭。"裴窈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玄色斗篷在风里猎猎作响，"你们擅闯玄渊封印之地，当九域江湖是你家后园？"
谢昭瞳孔微缩。
他早该想到——玄渊之心现世的动静，怎瞒得过以探幽寻秘为能的玄冰宫？
可裴窈会亲自截杀，倒比千机匣推演的提前了三日。
"裴姑娘这是..."他拖长音调，指尖悄悄按上腰间的千机匣，"来抓贼，还是来抢宝？"
话音未落，雪地里传来数十声破冰响。
二十七个玄冰宫弟子呈北斗阵围拢，赵雷手持寒铁锁链站在最前，锁链上的冰棱映着月光，像群张牙舞爪的小蛇。
钱峰缩着脖子往赵雷身后挪，孙浩的刀鞘在抖，郑强的拳头捏得咔咔响，王勇则沉默地抽了抽鼻子——这是要闻出他们的破绽？
"擅闯禁地，破坏江湖秩序。"赵雷锁链一甩，冰棱擦着谢昭耳垂钉进雪地，"束手就擒，玄冰宫还能留你全尸。"
谢昭突然笑了。
千机匣在掌心发烫，推演图在眼底流转——北斗阵看似严密，天枢位的钱峰因为怕冷缩肩，阵眼松了三分；天璇位的孙浩刀未出鞘，显然存了观望心思；最妙的是天权位的郑强，拳头攥太紧，内息己经乱了。
"阮枝。"他低喝一声。
正往手心哈气的小丫头猛地抬头，药囊"唰"地抖开，淡青色药粉如雾漫开——那是她连夜调配的霜魂粉，专破凝气境以下的内息流转。
三个离得近的弟子立刻僵在原地，睫毛上结了层白霜。
"好样的！"阿蛮拍着手窜上雪堆，掌心腾起赤金色火焰。
火凤部落的凤凰真火遇寒则炽，眨眼间烧化了左前方的冰墙，两个想绕后的弟子被烤得首跳脚，斗篷着了火，跌进雪堆里扑腾。
谢昭趁乱欺身而上。
血影步带起残影，他在赵雷锁链扫来的瞬间矮身，掌心按在对方腕间"太渊穴"——这招是老厨子教的，专破持械者的巧劲。
赵雷闷哼一声，锁链"当啷"落地，整只胳膊像被抽了筋，软软垂在身侧。
"你！"裴窈的玄冰钗晃了晃，袖口闪过一道紫光。
谢昭余光瞥见，心里一沉——那是玄冰宫秘传的蚀骨针，淬了千年玄冰髓的毒，沾肉即腐。
他故意踉跄半步，左肩露出破绽。
裴窈果然眼睛一亮，手腕轻抖，三枚银针破空而来！
谢昭咬着牙翻滚，右肩传来火辣辣的疼，却在滚进阮枝身侧时低声道："解毒珠。"
小丫头早把药囊里的翡翠珠攥得发烫，抬手一抛。
那珠子裹着药香撞在裴窈胸口，她脸色骤白，踉跄后退两步，嘴角渗出黑血——解毒珠里的赤焰草专克冰毒，可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她自己也得受三分反噬。
"邪魔！"裴窈扶着雪堆喘气，玄冰钗上的冰晶簌簌坠落，"你敢污蔑我玄冰宫..."
"污蔑？"谢昭扯下衣角缠住右肩，逆天道经的内力顺着伤口往上涌，疼得他额角冒冷汗，"你让赵雷在焚天秘境放血引兽，又买通孙浩在我们的水壶里下，连阮枝的玉牌..."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阮枝腰间碎成两半的玉牌——那是她师父临终前给的，"你早就算准了玄渊之心现世的日子。"
裴窈的手指掐进掌心。
她怎么会承认？
她不过是想借谢昭的手引出玄渊之心，再以"维护封印"之名收归玄冰宫，好让父亲在宗内的地位更稳些...可这小贼太狡猾，千机匣的推演竟连她藏在雪下的伏兵都算到了！
"断魂印！"谢昭低喝。
逆天道经的黑气在掌心凝聚，他对准天权位的郑强拍出一掌。
那暴躁汉子正举刀要劈阿蛮，被这掌风撞得飞出去三丈，撞断了两棵雪松。
包围圈终于出现缺口。
阿蛮拽着阮枝的手就跑，阮枝还不忘往地上撒了把定身散；谢昭断后，每退一步都震开两个扑上来的弟子。
"谢昭！"裴窈捂着胸口踉跄追出两步，玄色斗篷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半块玉珏——那是前日在秘境里，她和谢昭合璧的那半块。
此刻玉珏泛着幽光，竟与谢昭体内的吞灵草产生了共鸣。
"你等着..."她的声音被北风撕碎，"玄冰宫...不会放过你..."
谢昭脚步一顿。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株不安分的吞灵草，正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像是要去够什么东西。
可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阮枝在前面喊他，阿蛮的凤凰真火还在烧，后面的玄冰宫弟子又追了上来。
雪地上，一行脚印蜿蜒向青冥宗方向。
而在他们身后，裴窈摸出腰间的传讯玉符，指腹重重按在"急"字纹上。
"启禀宫主，谢昭闯入玄渊封印，意图盗取返真令。"她抹去嘴角的黑血，眼神阴鸷如夜，"人己押往玄冰宫，证词...我早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