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鸣笛划破深夜。
林英黛攥着周明瑜染血的白大褂角,指节发白。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不算烫,却让她眼眶发酸——半小时前他还举着手机喊“趴下”,现在睫毛沾着冷汗,像片被雨打湿的蝶。
“血压稳住了。”护士掀开帘子,“暂时脱离危险,观察两小时。”
林英黛扑到病床前,指甲掐进掌心。
周明瑜的寿命数字在她视野里跳:剩余1376天,损耗值从87%降到62%。
她摸出颈间银链,外婆留下的老玉贴在他手腕上——这是她能想到最笨的办法,像小时候外婆给她捂冻疮那样,把温度渡过去。
“英黛。”周明瑜睫毛颤了颤,声音哑得像砂纸,“手机在你包里。”
她翻出手机,屏幕亮着苏巧的消息:“赵队在警局等,沈万钧的书房密道定位发你了。”
凌晨三点的警局走廊,林英黛抱着装证据的纸箱。
赵警官的保温杯“咚”地搁在桌上,杯底压着半张泛黄的转让协议——王伯的,她上周在花店后巷捡到的,边角还沾着泥。
“寿命眼?”赵警官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小林,我信你说的沈万钧杀人夺寿,但这双眼睛......”
“他三年前收了张护士的红包,导致我妈手术延误。”周明瑜靠在椅背上,伤口渗血把衬衫染成暗褐,“李护士的病历照片在我手机里,沈万钧的转账记录在陈阿婆的老相机里。您要的证据,全在这。”
赵警官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他点开李护士发来的加密文件,转账单上“沈氏古董行”的红章刺得人眼疼。
再翻陈阿婆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沈万钧蹲在花店后巷,用铁铲刨土,挖出个带锁的铁皮盒。
“申请搜查令。”赵警官合上笔记本,“凌晨五点,突击沈宅。”
沈宅的铁门被液压钳夹断时,林英黛的寿命眼突然发烫。
她盯着二楼书房的窗户——那里飘着团浑浊的灰雾,像团被踩碎的蜘蛛网。
“密道在书架第三排,从左数第七本书。”她拽住正要踹门的小警察,“推书脊,顺时针转三圈。”
沈万钧正往壁炉里塞文件。
火舌舔着泛黄的纸页,“啪”地炸出个焦黑的“寿”字。
林英黛冲过去,寿命眼锁定他手里的牛皮袋——里面的协议上,每个名字上方都飘着猩红数字,最短的只剩7天。
“放下。”周明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捂着伤口,白大褂下摆滴着血,“你杀王伯那天,陈阿婆的监控拍清了你的鞋印。”
沈万钧的手一抖。
牛皮袋“哐当”掉在地上,协议散了一地——李奶奶的,张爷爷的,还有二十几个她在海棠巷见过的面孔。
赵警官弯腰捡起一张,协议末尾的签名栏,“自愿转让剩余寿命十年”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被人攥着手指按的。
“你们赢了。”沈万钧瘫坐在地毯上,忽然笑起来,“可07计划的人......”
“上铐。”赵警官打断他,“你有权利保持沉默。”
天刚擦亮时,海棠巷的早市开了。
卖豆浆的王婶举着锅铲喊:“英黛!周医生!”炸油条的张叔把刚出锅的果子塞进林英黛手里:“沈老鬼抓了?该!”陈阿婆端着茶盏从茶摊里钻出来,往周明瑜兜里塞桂花糕:“小周,补补。”
苏巧的宠物店挤得水泄不通。
猫爬架上挂着“庆祝沈万钧落网”的横幅,是她拿宠物牵引绳临时编的。
林英黛被按在沙发上,苏巧举着手机拍个不停:“笑!周医生你也笑!上次你救英黛那幕,我都发抖音了,现在十万点赞!”
周明瑜耳朵泛红,从外套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
封皮写着“生命互助站筹备计划”,字迹是他的,却夹着她的便签——“要留给流浪猫的小窝”“每周三免费量血压”“陈阿婆说茶摊可以当接待处”。
“本来想等抓到沈万钧再给你看。”他翻到最后一页,画着间带落地窗的房子,“花店旁边的老邮局在招租,我问过房东......”
“租。”林英黛抢过笔,在图纸上画了朵玫瑰,“要放外婆的留声机,还有你的手术剪——当镇店之宝。”
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
他们并肩往花店走,林英黛的银链在颈间晃,撞上周明瑜的工牌。
他的寿命数字涨到1402天,损耗值还在往下掉。
远处传来苏巧的尖叫:“英黛!你手机又响了!”
她摸出手机,未知号码的短信跳出来:【互助站?有意思。】
周明瑜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怕吗?”
“有你在。”林英黛把银链塞进他手心,“再难的关,我们一起过。”
风掀起花店的门帘,里面飘出百合香。
周明瑜的筹备本被吹开一页,“生命互助站”几个字在风里颤动,像颗刚埋下的种子,正蓄着劲要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