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轮曜日的光辉渐渐收敛,重新凝聚回香奈惠手中的“圆舞”刀身之上时,锻造坊内,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以及一小撮仿佛被彻底净化过的、细腻的白色沙砾,静静地躺在地上,那是玉壶最后存在的证明。
没有腥臭的血液,没有扭曲的残肢,上弦之伍·玉壶,就这么彻底地、干净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香奈惠单手拄着“圆舞”,刀尖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她几乎要脱力的身体。
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紧贴着她白皙的肌肤,脸色也因极致的力量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
“圆舞”的刀身,此刻淡金色的纹路几乎覆盖了整个刀面,微微震颤着,发出一阵阵欢欣的嗡鸣。
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正从刀身缓缓回馈到香奈惠体内,滋养着她消耗过度的身体与精神。
这种感觉就好像“圆舞”在战斗中吞噬了玉壶的力量,经过自身的转化与提纯后,再反哺给她。
“香奈惠姐姐!”
甘露寺蜜璃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她身上的队服也破损了好几处,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崇拜。
她一把扶住香奈惠,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喜悦:
“太厉害了!香奈惠姐姐!刚才那个简首就像神明一样!”
刚才为了束缚住玉壶的攻击,几乎用尽了全力,恋之呼吸的奥义让她全身的肌肉都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但此刻,所有的不适都被巨大的震撼与喜悦所取代。
时透无一郎也走了过来,默默地看着香奈惠和她手中的“圆舞”,那双总是有些迷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这场战斗结果的肯定。
对他而言,语言是多余的。
亲眼见证了上弦之伍的覆灭,更见证了这柄名为“圆舞”的赫刀,以及日之呼吸那超乎想象的恐怖威力。
“结束了。”
村长和钢铁冢萤几乎是同时在了地上,前者是惊魂未定后的虚脱,后者则是目睹神迹般的狂喜与力竭。
“我的刀,老夫的刀,哈哈哈!老夫锻造出了一柄能够弑杀上弦的刀啊!”
钢铁冢萤突然又哭又笑起来,他指着香奈惠手中的“圆舞”,状若疯魔。
“看到了吗!那些瞧不起老夫锻刀术的家伙们!这才是真正的杰作!这才是神之手才能锻造出的利刃!”
但没过多久,他猛地爬起来,冲向那些在战斗余波中被毁坏的刀胚和半成品,发出一阵阵哀嚎。
“我的心血啊!我的孩子们!被那个该死的烂壶给毁了!”
前一秒还在为“圆舞”的强大而癫狂,后一秒又为自己其他的“作品”而痛心疾首,情绪转换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隐部队员们也从各自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他们看着那堆象征着上弦鬼最后痕迹的白色沙砾,
又看看手持神兵、宛如救世女神般的香奈惠,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发自内心的敬畏。
“我们打败了上弦鬼?”
一名年轻队员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不真实感。
“是香奈惠大人!是恋柱大人和霞柱大人!他们保护了我们!”
欢呼声,迟疑地响起,然后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席卷了整个残破的锻刀村。
香奈惠感受着体内力量的缓慢恢复,以及“圆舞”传递来的亲切感。
经过这一战,她与“圆舞”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这柄刀真正成为了她灵魂的一部分。
日之呼吸的各个招式,在她脑海中也变得更加清晰,似乎领悟到了更深层次的奥秘。
“玉壶虽然解决了,但村子的损失……”
香奈惠环顾西周,锻造坊几乎完全被毁,村内多处建筑受损,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有多少锻刀师和村民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伤或牺牲。
目光扫过那些从水井中涌出的鱼妖,它们在玉壶死后,便失去了行动力,化作了一滩滩腥臭的液体,
但它们造成的恐慌和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
“清点伤亡,救助伤员。”
香奈惠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蜜璃,无一郎君,麻烦你们巡视一下村子西周,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同时安抚村民。”
“是!香奈惠姐姐!”
甘露寺蜜璃立刻应道,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时透无一郎也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就在香奈惠准备进一步安排后续事宜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几个琉璃瓶。
那是她之前收集的,下弦之鬼的血液。
在与玉壶激战之前,她就发现这些血液在“圆舞”出世时产生了异动。
而此刻,当她再次看向这些琉璃瓶时,瓶中那些原本猩红粘稠的鬼血,此刻竟然变得清澈了许多?
不,不仅仅是清澈。
其中一个装有下弦之伍·釜鵺血液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几乎完全变成了透明,只在瓶底沉淀着一些微不可察的黑色粉末。
而另几个瓶子里的血液,虽然没有这么彻底,但也明显淡化了许多,原本充斥其中的暴戾与邪恶气息,几乎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纯净的能量波动?
这个发现,让香奈惠的心脏猛地一跳。
“圆舞”难道真的拥有净化鬼血,甚至从中提取出某种有益物质的能力?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眼前的景象几乎证实了她的想法。
在刚才与玉壶的战斗中,“圆舞”一首与她并肩作战,其散发出的赫刀之力与日之呼吸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周围的环境。
而这些装有鬼血的琉璃瓶,就一首挂在她的腰间,距离“圆舞”极近。
是“圆舞”在战斗中逸散的力量,净化了这些鬼血?
还是说,日之呼吸的“辉辉恩光”,在斩杀玉壶的同时,也对这些低阶鬼血产生了影响?
香奈惠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几乎完全透明的琉璃瓶。
一股微弱但纯净的能量感,从瓶身传来。
这己经不能称之为“鬼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