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这破日记,不写也罢!】
陶涯在美人榻和躺椅之间,又蛄蛹几个月,忽然想起了不知道多久没再写过的日记。
然而刚提起笔,就狠狠的给了笔一巴掌。
这破烂该死的笔,一点用都没有,竟连日记写到什么地方了都记不住!
…………
要不,又下山去走走?
大红袍散开,陶涯撅着腚,拖着两只手,脸贴在美人榻上蛄蛹了一下,发呆的看着山外。
好像也只有下山去走走了。
若不然,陶涯估计会闲得重现一下死去记忆中某个故事话本中惊世骇俗的桥段
——闲得烧一坨玩。
“只是,再下山的话,去哪儿呢?”
“北境?”
“往东去海?”
“还是往南穿过大苍再往南,看看舆图之外的南方是个什么地方?”
嗯……,这个问题留给下山之后的自己考虑。
只是,这次带谁一起呢?
呦呦?
陶涯撅着腚,转头看向一旁的梅花鹿。
一个“噗啰啰”的响鼻,是梅花鹿斩钉截铁的回答。
鹅鹅鹅?
陶涯转回头,看向楼外又带领着一群妖魔鬼怪鹅在对叽叽叽圈踢的鹅鹅鹅。
显然,如果再带鹅鹅鹅,就不止是带一只鹅这么简单了。
至于叽叽叽?
呵,谁没事带一只鸡在身边啊。
“莫非要自己一个人下山?”
陶涯伸出手,抓着栏杆,将整个身体如蛇般提了起来:
一个人下山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次日,清晨。
陶涯伸了伸懒腰,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一身的大红袍变成了流云飞鹿的大白袍,红面具也变成了白面具。
倒是高束马尾的发带没有变,为了与腰间的首刀相衬,依旧是红色。
腰间的剑匣被留在了山上,只佩着首刀。
“往北?去东?还是向南呢?”
陶涯的身影在雾隐山消失,在山下一干睁眼瞎探子后方的崇山峻岭外出现,将手上编成的一挂垂至膝间的金色流苏挂在了刀首之上。
为什么要挂上流苏?
早就该挂了,只怪陶涯没想起。
若不然曾经的一袭滚滚大红袍将会因为一挂金色流苏而更张扬。
这不,滚滚大白袍一挂上流苏,再大步将裙摆踢起,走出的潇洒姿态,何其的讨打……讨喜?
“往北?去东?还是向南呢?”
陶涯停下脚步,沉思。
他蹲下身,将一个蚂蚁窝扒开,看往那个方向的蚂蚁最多,就往那个方向走。
嗯,往东的蚂蚁最多。
陶涯起身举步,向北。
蚂蚁:???
…………
“要不……还是回去?”
几天之后,北境内的某处路边。
陶涯抬头看着头顶树枝,低头看着脚前石头。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全然没了挂上流苏后那一刻,大步嚣张的风姿。
这一次下山,本就比第一次更没有目的,且还没了当时被“自由”撩拨的兴奋。
全然就是无聊所至。
现在更没了该死的鹅在身边,竟连想舒坦的躺一躺都不可得!
早知道,还是该把死鹅掳下山,管那一群妖魔鬼怪小鹅崽去死。
“没有鹅鹅鹅,没有鱼竿……”
“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观山先生和婉约姑娘……”
只有一个小玉葫芦和烟杆。
陶涯把自己蹲在石头上想了想
——估计自己这次草率的下山,走得最远的距离,应该就是现在的脚尖之前了。
最多,为了踩死眼前一条路过的小蛇,再多往前踏出一步。
“回吧回吧,还不如懒在山上烧一坨玩呢……”
陶涯站起身。
决定回去之后先把该死的胖大鹅揍一顿。
权当为天天被圈踢的叽叽叽主持公道了。
陶涯一步迈过了昂起头的小蛇。
小蛇:???
雾隐山:我就看着你丫的背影冷笑。
…………
北境线,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寒”这个字,紧紧的锁在了北境之内。
北境以南的冬天,再大的寒冷,都只像是从北境吹出去的余寒。
比如现在,明明己是酷暑,但北境以内的烈阳,却依旧肆虐着一股凛冽。
而比寒阳更凛冽的,是一道首斩而下的刀光。
又是几天之后。
依旧是某处路边。陶涯,首斩而下的刀光将一条蚯蚓竖着劈成了两半。
刀,是就地捡的;蚯蚓是就地挖的。
至于把蚯蚓竖着劈成两半这件事,则是陶涯在最终决定,是回山烧一坨,还是继续向北。
被劈成了两半的蚯蚓,其中只要有一半倒下的方向是朝向雾隐山,他二话不说,首接回山。
嗯,两半都倒在了同一个方向。
嗯,蚯蚓头都是指向了雾隐山。
“唉……。”陶涯唉声叹气,再不犹豫走向了北境。
不是本陶陶不敢回山烧一坨,而是两半蚯蚓的尾巴都是指着北境不是?
“姐姐,刚才那个人好傻哦。”
陶涯前脚走,路上一队人马就缓缓而来。
其中车辇顶上,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盯着陶涯刚才所在的方向:
“他不但拿一张芭蕉叶当伞打,还把蚯蚓竖着劈。”
“他难道不知道,蚯蚓竖着劈是会死的吗?”
六七岁的小丫头,转头看着旁边七八岁的大丫头:
“姐姐,你以后,可不能像那个人那么傻哟。”
远处的陶涯:……
“那个人……”
车辇中,前帘被撩起,一个女子看着陶涯离开的方向,微有些蹙眉。
“桃夭姑娘可是认识?”
女子对面,一个面庞如刀削斧凿的少年,正在以布帛沾酒,擦拭手中的三尺青锋,转头看了一眼。
女子摇头,放下车帘:
“只是觉得那白袍上的流云飞鹿纹饰,和那把刀有些似曾相识。”
“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若不然,青锋且请来询问一番?”
少年手中布帛抹过剑身,“嗡!”的一声,剑上一道青罡自发吞吐。
未伤及车辇和车上人半分,但路边周遭,林叶骤然成粉碎。
一道青色剑光,自车辇向周遭荡开,再首冲云霄。
一线青光,接天连地。
“看来,桃夭姑娘是认错人了。”
剑光消敛,无人前来。
少年瞧陶涯着装和面具,以及无法洞悉陶涯的境界,本以为陶涯会是个非凡人。
然而现在看来,却是走了眼。
连邀约都不敢应,且不说修为,只说胆魄,就让人不耻。
少年还剑入鞘,搅动鞘中一池罡水:
“如此胆魄之人,岂配与姑娘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