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声响,一片血红泼洒在了江面。
那壮汉倒是干净利落。拔出背后的阔刀一个回挑就斩断了自己的左臂。
壮汉止住血,不敢抬头,浑身全是冷汗,不是痛的,是吓的。
也是为自家公子流的。
“公……前辈,前辈放某家离开,难道,难道就不担心……担心陆某回到仲孙家报信吗。”
陶涯支着头懒散的看着他:
“仲孙家在哪儿?要不你指个方向?”
壮汉汗浆如流,这一句,比刚才还吓人。
…………
上游,楼船中。
满身华贵的仲孙喻正走向二楼的大堂。
身后是两名仆从抬着一个偌大的箱子。
“甯儿姑娘,昨晚可睡得安好?”
仲孙喻摇着折扇,折扇奇异,带起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
“裴甯儿,见过喻公子。”
倾国倾城的女子行了个万福。
“诶,甯姑娘不必多礼。”
仲孙喻上前一步扶起女子,明明手上不干净,却偏又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拉着裴甯到那口箱子前:“姑娘快来看本公子为你准备了什么。”
他一挥手,木箱被打开,满室生辉。
一座七彩珊瑚跃然于众人眼眸。
“哟!七彩美人珊,喻公子好大的手笔呀!”
媚步生莲的紫衣女子也是不由一惊:
这可当得了价值连城了。
“这算什么?”
仲孙喻让人将七彩珊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与裴甯儿一同落座,展开折扇一摇:
“只要甯儿姑娘喜欢,我仲孙家的宝库,随时敞开,任凭甯儿姑娘挑选。”
“喻公子这礼太贵重了。”
裴甯儿素手添茶,捧到仲孙喻身前:
“甯儿万不敢收,还千万请公子收回去。”
“诶~,甯儿姑娘可千万别……”
仲孙喻伸手就要去抓裴甯儿的手。
却忽地一僵,停在了半空。
一点金灿,出现在了其额头。
一滴鲜血,飞落在了茶水中。
裴甯儿与紫衣女子抬头看去,还来不及惊愕,就见仲孙喻身后的江面,无端被分成了左右两半。
就听一阵轰隆巨响,如滚雷过境。
仲孙喻死了?
紫衣女子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仲孙喻,可也没敢真的动手,却怎么都想不到,仲孙家的八公子,竟真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死的?
那是……一枚金钱?
“姐……姐姐……”
裴甯儿手上一抖,还没放稳的茶杯滚到了地上,脸色煞白。
倒是紫衣女子有静气,连忙将裴甯儿拉到了怀中,捂住了双眼。
但她眼底深处,依旧是惊骇涟涟。
惊的是仲孙喻的死,这必然将会在连州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骇的是,那杀死仲孙喻的手段。
是谁?谁要杀仲孙喻?谁又有这般的手段?
不久之后,她们得到了答案。
阔刀壮汉顾不得断臂的伤势,一路狂奔回到了楼船上。
还没上船,他就听见了楼船上的慌乱,一上船就看见了仲孙喻额头上的那枚金钱。
阔刀壮汉脸色比裴甯儿还苍白。仅剩的右手一阵发抖。
果真死了,仲孙家的八公子在自己的护卫下,死了。
“你的手……”
紫衣女子看着壮汉的反应,以及还在滴血的肩头,又看了一眼己经合拢的江面,有了某种猜测。
“是他?!”
紫衣女子震惊,而震惊之下,还有些涟涟光彩。
壮汉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片刻之后,颤抖着手将一杯酒灌入咽喉的壮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想起陶涯那“指个方向的话”,声音艰涩:
“恐怕是个大宗师……,上……上品大宗师……”
壮汉不认为陶涯是在虚张声势,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高束马尾一袭红衣的少年,是真的不怕仲孙家,不怕仲孙家的上品大宗师。
那么他……
指个方向?若不是不合时宜,恐怕紫衣女子己经媚态尽显,好平淡而霸道的一句话。
…………
霸不霸道陶涯不知道,但觉挺爽。
这装那啥的感觉哟,难怪死去记忆中那些话本故事里的主角们,都喜欢这一套套。
“鹅~”鹅鹅鹅叫了一声。
“随便漂吧。”
陶涯道:“漂到哪儿是哪儿。”
“人多的地方停一下,看能不能弄到一张舆图或者地理志。”
“鹅~”鹅鹅鹅一个猛子,再次消失不见。
就这样,鹅鹅鹅在大江中时隐时现,或行或漂。
又或者游腻了上岸左摇右摆的翻山越岭。走了一个月。
这一天,鹅鹅鹅突然停了下来,鹅头伸得老高。然后,这货就扑腾出了江面,开始发足狂奔。
不管陶涯怎么问它都不吱声。气得陶涯差点一巴掌把它拍到土里。
“嗯?”
陶涯听见前面密林中有激烈的打斗和喊杀声,这货改性子了?想看热闹?
然而并不是。
鹅鹅鹅一路横冲首撞,径首将正在捉对厮杀的两帮人马撞了个人仰马翻。
倒是因此,好像间接拯救了一对母女。
陶涯回头看了一眼,嚯!好漂亮的小女孩。
又复行数十里,路遇一斑斓猛虎。
陶涯恍然,哦,原来这货是听见虎叫声。
也难怪,雾隐山上连兔子都没有一只,更何况是老虎。
这货稀奇也不奇怪。
然而,鹅鹅鹅盯着那老虎看了一眼,鹅嘴向下一啄,还来不及呲牙的斑斓猛虎,卒。
“嗯?”陶涯纳闷。
再复行走十数里,鹅鹅鹅终于是双脚在地上一蹬,生生犁出两条沟壑后停了下来。
陶涯定睛一看,好嘛,差点气死。
竟是一只蝉。
原来是入夏了,这货听见了第一声蝉鸣。
鹅鹅鹅伸长了脖子,紧紧的盯着那只蝉,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颤一颤。
嗯,片刻后,蝉被陶涯丢进烟斗里烤了。
还别说,味道好极了。
鹅鹅鹅懵逼,鹅鹅鹅震惊,鹅鹅鹅勃然大怒。
于是接下来,陶涯被鹅鹅鹅追杀了上百里路。
一路上鹅叫震天,骂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听过。
“鹅——!”
某处山坳,火堆熊熊,上面挂着那只斑斓猛虎。
大鹅一边啄着虎肉一边破口大骂。
肉渣混淆着口水,喷了陶涯一脸。
陶涯恼怒,把大鹅打出了蝉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