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阿秋照顾了那么多,自然不会对你有怨言。”许漾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他缓缓地垂下脑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自从君氏的把柄被供出来之后,我真是操碎了心,这大概就是我心病的根本原因吧。”许漾的声音有些沉闷,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自从令狐秋认识他以来,随着两人逐渐熟悉,许漾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但仍保留着些许冷漠,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对令狐秋敞开心扉。
“什么?!把柄是谁供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周宇霖一脸诧异地问道。他虽然心思细腻,但这种细腻并没有用在政务上,所以对于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走神被我逮到了吧。”许漾一脸无奈地看着周宇霖,仿佛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周宇霖总是能够完美地错过所有重要事件,就好像上天故意不让他参与其中一样。
许漾轻轻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平日里,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口就会像被针扎一样疼痛难忍。
又能怎样呢?即使内心充满恐惧和不安,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去面对。逃避不过是一种暂时的自我安慰罢了,然而,现实却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不见。
他的胸口还未开口说话,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如潮水般袭来,仿佛要将他淹没。这疼痛并非源自心脏,因为他的心脏仍在正常跳动,毫无损伤。真正受伤的,是他的脉搏和呼吸,它们变得微弱而急促,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这种病,才是最折磨人的。
“君氏家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家族。据说,只要是姓君的人,就会受到神的庇佑。当然,这只是前辈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许漾继续讲述着这个故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心脏的不寻常使他眉头紧皱。
“然而,有一天,君氏家族中的一位身居高位的文官,竟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罪行意味着毁灭,让当朝太子和天子亲自下旨,将整个君氏家族满门抄斩,府中之人无一幸免。”
听到这里,周宇霖突然打断了许漾的话语,满脸惊愕地问道:“犯下什么罪,竟然要让天子如此决绝地下令斩杀整个家族?”显然,周宇霖平日里从未见过鲜血,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和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他一无所知。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家族的灭亡,意味着无数条生命的消逝,而这其中的残酷和惨烈,是他难以想象的。
“小霖哥,你本就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哪里能懂得我所经历的这弑亲之痛。当年,我才不过一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可就在那个时候,却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我的心脏本身就有内疾,这又算是雪上加霜。”
一岁半的年纪,本应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时候,然而许漾却在那个时候,亲眼见证了一场血腥的杀戮。那一天,许漾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曾经的繁荣昌盛,如今都己化为一片灰烬,随风飘散。
许漾小时候,刚刚安顿下来,君氏的余孽却依旧要在这个院子里继续居住。而许漾,却要住在那间房前,正对着鲜血最为浓烈的地方。每到夜晚,许漾都会被噩梦惊醒,那满地的鲜血在许漾眼前不断地闪现,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他曾经无数次向父亲求助,希望他能帮许漾换一个房间,或者给他一些安慰。可是,父亲却总是一脸的不耐烦,他对许漾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胆小怕事?不过是一间黑屋子,有什么可怕的。”
父亲的冷漠和不公,让许漾感到无比的孤独。许漾开始慢慢地排斥这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漠不关心。许漾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被漠视的生活,甚至开始接受这一切的不公平。
然而,这个过程是如此的艰辛,其中的痛苦和折磨,只有许漾的真身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阿漾,莫要为这些琐事过多在意,痛苦在麻痹你的自我思想,导致成为这样的你的因素本就是事件的发生,放下这些,心疾才会好,阿漾承诺过什么事都要同我告知,你忘了吗?”
许漾摇了摇头,心脏的钝痛奇迹般的好了些,他紧紧地攥着令狐秋那温暖的手心,仿佛能感受到一股热流顺着掌心传遍全身,让他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周宇霖注意到了这个绝佳的时机,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许漾的脉搏。
片刻之后,周宇霖的眉头微微一松,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凝视着许漾的手腕,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跳动,然后对着令狐秋轻声说道:“令狐公子,脉象松动了。”
听到这句话,令狐秋的目光迅速转向周宇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令狐秋先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很快,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紧闭双眼,然后缓缓地将许漾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当许漾的手触碰到令狐秋的胸口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许漾能清晰地感觉到令狐秋的心脏在不正常地跳动,那跳动的节奏既迅速又强烈,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你……”许漾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想要缩回,可是令狐秋攥的紧紧的,不给他收回的空隙,那个跳动好像代替了令狐秋的语言,许漾不自觉的感到脸颊发烫。
“阿漾,感受到了么?它在为你跳动。”令狐秋凑的很近,呼吸喷洒在许漾的侧脸,把许漾微红的脸颊染饰的更红。
周宇霖看着亲昵的二人,心中涌出一股欣慰,他识时务的离开军帐,漫无目的的闲逛,嘴巴再硬有什么用,当着自己在意人的面前,总不能不说出来,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