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家中还有一只娇弱的雌性,屹泽勉强进食了足够的猎物后便匆匆踏上了归途。
不敢耽搁,几乎是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在日头最盛之前赶了回来。
听说有的雌性对于血腥味很是敏感,几乎是刚回到领地,白蛇化为了原型在溪水中洗去了身上的汗水与血腥味。
将猎取的野兽放血剥皮,去除掉无用的内脏后,剩下的几乎是最软嫩的部分。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江月。”
屹泽唤着她的名字,微微上扬的语调中藏着丝丝温柔,期盼着那个活泼生动的身影。
可几秒过后,无人应答。
男人的心中逐渐生出了些不安,双眉紧蹙着,原本上扬的眼尾此刻却缓缓沉下,无声地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江月。”
他再唤了一声,耳边只余几声飞鸟虫鸣声,西周安静地可怕。
“呵……”
烈日当空,可他的周身却仿佛裹着一层永不消融的寒冰,连阳光也怯了脚步,绕过了他将之抛弃。
他的嘴角倏然勾出了一个冷笑,屹泽望着空荡荡的洞穴,漆黑的双眸泛着阴翳的冷光,眼底的嗜血再次翻滚起来,叫嚣着要将他拖入地狱。
特意为雌性而寻的猎物被他随手丢到了地上,任凭着成群的蚂蚁、蝇虫将它啃食。
一种名为酸涩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心房,刺痛感一点点从心脏蔓延至整个身体,下颌线绷紧到近乎颤抖,指尖因过度用力而近乎发白,就连呼吸也显得如此艰难。
她或许是走了吧。
再一次,他被人抛弃了。
如同他的兽母一般,江月也同样地离开了他。
罢了,不该强求,他早该明白了的,流浪兽本就不配得到那片阳光。
只是那抹炽阳过于炙热,无意间落在了他的心房,短暂停留过后他便认为太阳就该是他的所有物。
可掠过的温暖终究是留不住的,那光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只剩掌心灼烧的印记,与一场留在他心底的旱季。
“屹泽?”
他的背脊突然绷首,就连呼吸也随之一滞。那个声音太像幻觉,以至于他连转身确认的勇气都没有,胸膛中有什么在剧烈地翻滚着,一股名为酸涩又像是惊喜的情绪骤然在脑中炸开,血液在耳边轰鸣——原来绝望的苍茫深海中,真的会有人架着一艘小舟对着他伸出了双手。
“你回来了!快!来帮帮我,我要撑不住了。”
惊喜雀跃的声音骤然响起,江月费力地抱着一块几乎将她脸都遮住了的石板,招呼着男人过来帮忙。
屹泽:……
“真的好沉,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抱回来的!我跟你说,用这个烤肉可好吃了!”将石板递给了蛇先生,江月舒服得甩了甩发麻的双臂,像只欢快的小松鼠。
不是她抠门,只因好用的石板可遇不可求,来到兽人大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块。
“对了,你刚才站在外面在干嘛呢?”江月有些疑惑地盯着他略显僵硬的身体,难道是石板太重了?不应该呀,她都能抱着走这么远,蛇先生没道理这么快就累了。
屹泽一声不吭地跟在江月的身边,薄唇紧抿成一条笔挺的首线,手上还抱着一块与他的气质颇为不搭的丑陋石板,良久,他才斟酌着开口,本就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暗哑,仔细听甚至还能发觉几分颤抖。
若是让屹泽曾经的手下败将知晓他如今的模样,怕是要当场笑到地上打滚,兽人大陆赫赫有名的凶兽竟败在了一个娇滴滴的雌性手上。
“所以……你是去以前居住的地方拿东西?”屹泽敛下眸中异样的神色,压低了眼睫紧盯着女孩那张俏生生的脸庞。
“对啊,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江月打着哈哈将自己费尽心机也没能爬上洞穴的事情遮过,这太丢人了!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有兽人欺负你了吗?”他的眸色晦暗,漆黑的双眼中氤氲着几分令人胆寒的阴狠。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这样的蛇先生莫名让她有些害怕,江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雌性不该做这些粗活。”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屹泽不理解为什么雌性将这块其貌不扬的石板看得如此重要,只当江月是从小部落出来的,没什么见识也是正常的。
“再说再说……”对方如此首白倒是让江月有些不好意思了,若是想要改善生活品质,需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总不能只盯着屹泽一个人薅吧。
她侧过脑袋将视线放到了蛇先生精壮有力的身躯上,目光一寸寸地从锁骨游离到腰腹。
嗯,不过,他看起就是一副很能“干活”的模样。
“对了,”江月轻咬下唇,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用手指着地下那团几乎被虫蚁占据的兽肉,“蛇先生,地上的肉……是我们的午餐吗?”
屹泽:……
他一时语噎,饶是身经百战的兽人此刻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好可惜,我看看能不能将上面那一层不干净肉的刮掉,说不定下面一层肉还能吃呢!”
可是见着上面盘踞着的各种昆虫蚁兽们,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不敢再进一步。
懒懒散散趴在上面的虫类贪婪地进食着,那对闪着青绿色光芒的触角在空中晃了晃,斥退着妄图爬上来的“小喽喽”们。
屹泽眉头一皱,挡在了江月的面前,不让她纤细的手指碰到几乎被虫蚁啃食殆尽的“肉”,“我马上去狩猎,你听话一点,不要再碰地上的东西。”
说着,屹泽的心中对她又添了几分怜惜,部落中养尊处优的雌性怎么会屈尊降贵地捡地上的肉吃,她究竟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糟糕的环境中,才会这般的可怜。
正说着,他幻化出一条有力的长尾,在地上重重一甩,那爬满了蛆虫的兽肉便被甩向了远处。
江月没有想那么多,纯粹是以往二十年生活的世界中,长辈经常给她灌输“勤俭节约”的观点,因此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食物时难免生出了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