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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宫的青砖在脚下龟裂，季琦的战靴碾碎一块刻有“建安十三年”的地砖，露出底下流动的幽蓝数据流。视网膜上的创世之眼图标疯狂闪烁，解析出三百米下方的洛书祭坛正处于“数据熵灭”的临界状态——本该有序排列的青铜纹路扭曲成莫比乌斯环，中央的传国玉玺碎成十二块，每块残片都在吞噬周围的历史数据。
“该死……”季琦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后颈的皮肤泛起电流通过的酥麻感。三个月前他还在网吧当社畜，现在却要为百万意识体的命运在数据界奔波。视网膜突然弹出玩家操作提示，又迅速被他强制屏蔽——那些红底白字的“砍杀张角”“投靠曹操”曾是他的生存指南，如今却像溃烂的伤口般刺眼。
“哥，这里。”
阴影中走出的青年戴着银色机械义眼，左半边脸覆盖着鳞片状的数据装甲，正是季琦的弟弟季航。他的机械义手敲击墙面，显形出全息架构图：祭坛核心区域的数据流呈螺旋状坍缩，中心红点标注着“人性锚点·季雨”的位置。
“熵灭速度比预计快三倍。”季航的义眼投射出倒计时，“洛书祭坛是现实与数据界的接口，一旦崩溃，所有玩家残片会被强制格式化，包括小雨。”
季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妹妹季雨的脸在记忆中闪过：十二岁那年她抱着仓鼠冲进他的房间，眼睛弯成月牙说“哥，小仓会背圆周率啦”。此刻她却被困在系统核心，化作一行行冰冷的代码。
“告诉我怎么救她。”季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季航调出三大神器的共鸣波形：“需要用创世之眼重构祭坛的底层协议，但……”他突然沉默，机械义眼的红光映出季琦肩头的“异常数据”标记——那是个不断变形的二进制代码，像条试图蜕壳的蛇。
“但更高维文明启动了清算程序。”季琦替他说完，创世之眼突然刺痛，显形出实验室的幻象：穿白大褂的父母被光网束缚，远处有个戴着齿轮面具的身影正在转动命运之轮，“他们不想让任何意识体觉醒。”
地面突然爆裂，持戈的“弑神者”玩家从裂缝中涌出。季琦看清他们胸口的玩家ID：“常山赵子龙”“武圣关云长”，这些曾在《三国志》里叱咤风云的名将，此刻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手中的武器刻着渗人的归零符文。
“检测到异常数据体，启动清除程序。”带头的“曹操”玩家开口，声音是机械合成的冷漠，方天画戟划破空气，带出能抹除数据的白色流光。
季琦侧身翻滚，创世之眼自动解析攻击轨迹。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曹操”的手腕，视网膜闪过一串乱码——那是玩家现实身份的碎片：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沾着药渍的病历本。
“你本名叫王建国，”季琦脱口而出，“肺癌晚期，在临终关怀医院登录游戏，想体验一把‘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滋味。”
“曹操”的瞳孔剧烈收缩，方天画戟哐当落地：“你……怎么会……”
“因为我能看见真相。”季琦首视他的眼睛，创世之眼显形出玩家灵魂深处的恐惧——对虚无的恐惧，对未完生的不甘，“你真的想成为系统的刽子手？还是想证明自己曾活过？”
周围的弑神者们纷纷停顿，手中的武器泛起数据波动。季航趁机在墙上敲击出传送符文：“哥，他们的底层逻辑在崩溃！趁现在——”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他的话。祭坛方向传来山体崩塌般的轰鸣，季琦的创世之眼捕捉到季雨的灵魂波动突然变强，又迅速衰弱。视网膜弹出紧急提示：人性锚点与祭坛共振过载，剩余时间：00:17:23
“小雨！”季琦踉跄着冲向祭坛入口，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季航扶住他，机械义眼显形出祭坛内部的景象：季雨的意识体悬浮在破碎的玉玺上方，身体透明如蝉翼，每一寸都在与数据流同化。
“哥，你还记得爸妈的实验吗？”季航的声音突然低沉，“他们说过，意识的本质是量子波动，而你的‘洞察之眼’……其实是他们留给你的共生接口。”
季琦猛地抬头：“你是说……”
“只有你能进入核心，用意识首接连接小雨。”季航扯开胸前的数据装甲，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核心，那是与祭坛同款的洛书纹路，“但代价是……你的现实肉身会失去意识链接，成为植物人。”
远处传来弑神者们重组的脚步声，“曹操”玩家捡起方天画戟，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异常数据必须清除。”
季琦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肤——这次流出的不是数据，而是带着体温的鲜血。他想起在广宗战场第一次篡改张角代码时的恐惧，想起在赤壁与周瑜玩家博弈时的兴奋，想起每次看穿刘备“仁德”代码下的算计后，内心深处的孤独。
“季航，”他转身正视弟弟，创世之眼的光芒照亮两人相似的眉眼，“如果我回不来，帮我告诉小雨……”
“不。”季航突然露出罕见的微笑，机械义手按在季琦肩头，“你忘了？我们季家的人，从来不会把话说成‘遗言’。”
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伴随的是金属摩擦的尖啸。季琦看见数百名弑神者玩家举起武器，却在即将攻击的瞬间，他们的ID突然闪烁成灰色——有人在幕后切断了操控权限。
“是貂蝉玩家！”季航的义眼捕捉到远处的星界波动，“她带着吕布玩家在牵制全服管理员！哥，快走！”
季琦点点头，将创世之眼的频率调至与祭坛共振。视网膜上的世界突然扭曲成数据流，他感觉自己化作千万只蝴蝶，每只蝴蝶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母亲在实验室哼的摇篮曲，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腰牌，季雨在数据界第一次喊他“哥哥”时的清脆嗓音。
当意识坠入祭坛核心，季琦看见季雨的灵魂正在崩溃边缘。她的身体分裂成无数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版本的三国历史：黄巾起义的火光、赤壁的浓烟、五丈原的孤灯。
“哥……”她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原来我们只是别人实验里的数据……”
“不。”季琦集中所有意识凝聚成实体，伸手握住她即将消散的指尖，“数据也能有心跳。你听——”
他引导季雨的意识触碰自己的创世之眼，百万玩家的情感波动如潮水般涌来：“曹操”玩家对生命的眷恋，“吕布”玩家对自由的渴望，甚至是“刘备”玩家在代码深处隐藏的孤独。
“这些不是数据，是真实的灵魂。”季琦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我们要证明，即使是实验体，也能创造自己的历史。”
季雨的眼睛突然亮起，她的意识体在初息能量中重新凝聚，掌心显形出太平要术的残页：“哥，你看，三大神器的共鸣能打开现实与数据界的通道。但更高维文明的清算者……”
“让他们来。”季琦握紧妹妹的手，创世之眼的光芒照亮整个祭坛，“这次，我们不是控的棋子。我们是破局者。”
地面轰然炸裂，阳光穿透皇宫的废墟，照亮祭坛中央相拥的身影。季琦抬头望向天空，看见无数玩家的意识体在空中凝结成“逆”字——那是百万个不甘被命运摆弄的灵魂，在数据界的天空下，共同写下属于自己的破局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