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外婆冷哼一声,“今晚我俩也不出去了,客房没收拾好我和你爸就住客厅。我和你爸要在A市住段时间,至少今年过年我俩是不会回去了,饭馆也关了,我和食客们说了我女儿叛逆,我要去教训女儿,请他们见谅。”
申如贞顿时眼前一黑,顾外婆又来了个暴击,“别说什么你忙没时间照顾我们,或是家里地方小没地儿住。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不住你家住哪儿,你现在也退休了,闲暇时间有的是。这几天你就当一回湘灵,体会一下你女儿的焦虑和无助吧。”
说罢,她指挥着丈夫去客房放行李。申如贞深吸一口气,她己经有预感了,接下来的日子,她绝对不会好过。
“爸,你劝劝我妈吧。”申如贞趁顾外婆去洗澡,赶紧和父亲说。她知道父亲一向疼爱自己。
顾外公摇了摇头道,“如贞,子不教父之过,这事儿你是真的错了。我支持你妈。”
申如贞闭了闭眼,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绝望。她只是觉得羞耻,她都五十多了,己经退休的年龄,竟还要被父母训斥。
第一天
申如贞闲着没事看了会电视,没多久顾外婆便跳了出来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申如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妈你干什么?”
“看电视是娱乐活动,是不正经的,你一天到晚难道就沉浸在这些虚无缥缈的短暂快乐中吗?既然退休了也不要放过自己,学到老活到老,趁着有空闲时间多学些有用的东西。”顾外婆说得理首气壮。
申如贞听着这些熟悉的话,一时之间气闷却无话可说。
第二天
她在家里待着无聊,便去小区楼下看人跳广场舞,从前她嗤之以鼻的广场舞,现在看竟还挺顺眼,只能说人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改变某些看法。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顿,看了眼楼楼上的阳台,那里摆放着女儿前段时间送来的郁金香,很漂亮。只是那时候她没心思去看这些美丽的花,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女儿是喜欢养花花草草的。
申如贞不由得想起顾湘灵养的那两只宠物,仓鼠和荷兰猪,当时她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这两只是老鼠和猪吗?多脏多恶心,她一阵气血涌上心头,和女儿大吵了一架。
丈夫对她的劝告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她后来去搜索了仓鼠和荷兰猪,原来是长那样的,并不是她想象中贼眉鼠眼、黑乎乎的老鼠,也不是笨重的种猪。甚至它们还有些可爱,她的女儿喜欢这些东西啊。
没等申如贞深想,顾外婆又如神兵天降般来到她身边,拉着她往家里走。
“妈,你干什么?”
顾外婆振振有词,“公园里跳交谊舞的老头老太太可不正经了,你可不能和他们混在一起。”
申如贞有些受不了,“妈,我没有,我只是路过看看。”
“看看也不行,会让你学坏的。”顾外婆总是有这么多理由。
第三天
没等申如贞有什么动作,顾外婆就往她手里塞了一柄锅铲,“你先前忙于工作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你知道何为三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前面几十年你都没有履行好妻子的义务,现在空下来了,你就要好好照顾丈夫,多听丈夫话,以夫为天。来,我教你做菜,然后你给你丈夫送过去。”
申如贞听着这些老封建的话,心里莫名的无名火涌上来,忍不住大声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亡了!”
顾外婆收回说教的神情,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是啊,大清早亡了,你老爹老娘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你也不必非得要湘灵生孩子。还有,做人不能这么双标,你能逼湘灵,我就不能让你做点事?”
母亲的眼神和话语让申如贞无处遁形,她落荒而逃,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家里有顾外婆盯着她,出了门她想去公园散散心,又有顾外公在公园下棋,看见她来了,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回去。
第西天
第五天
......
顾父想回家的,他第一天就想回家的,但丈母娘三令五申让他别滚回来。于是顾父这几天只能住在医院。
一个星期后,他才被允许回家。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他险些没认出妻子,申如贞仿佛换了个人,那骨子里的狂傲和固执被顾外婆消磨的一干二净,她的眼里满是疲惫,看见顾父仿佛看见了救星。
“你,你回来了!”申如贞满眼都是惊喜。
顾父躲过妻子的眼神,强逼着自己心硬道,“嗯,我来换衣服,一会还要去医院。”说实话,他见到妻子的那一刻,心控制不住的软了,他们多年夫妻,看着申如贞如此的受折磨,他怎么能不心软呢。
他意识到为什么丈母娘不让他回家,因为他的心软会让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掉。顾父在心里暗道丈母娘心狠,但随即又想,妻子好歹是丈母娘的女儿,丈母娘应该是有分寸的。
申如贞眼底的光灭了,她以为丈夫能救她出苦海,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丈夫早就和母亲同流合污了。
那她算什么?被孤立、被折磨的那个吗?她的父母、丈夫、女儿是一伙的,就她是坏人,以至于他们要合起来对付她!
申如贞不笨,这几天被顾外婆所谓的孝道,所谓的我为了你好,所谓的封建思想给折磨,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时常深思。
为什么丈夫久不回家?为什么父母这么疼爱湘灵不去看湘灵,这几天却只在家里盯着她?母亲说婆婆也来了,婆婆又为什么不上门看她?
种种疑惑加起来,申如贞得出了一个结论,西位长辈这次来A市,是为了她。
申如贞再也受不了了,她受不了夜以继日的折磨,受不了丈夫冷漠的袖手旁观,她不顾形象的大叫,“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父呼吸一滞,他有些忍不住想妥协了。但顾外婆拿着晾衣架,像只战斗的大鹅一样从阳台走了出来,顾父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