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萧盯着执迷不悟的魏氏,失望透顶,声音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母亲,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死守着那点脸面?”
“您知不知道,宋家的家底,都快要被您掏空了!”
“脸面能当饭吃吗?!”
“他们没银子还债,那就给我写欠条!”
“一笔一笔地写!让他们慢慢还!”
“这笔银子,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玉萧步步紧逼,言语如刀。
魏氏被他堵得无路可退,眼眶瞬间就红了。
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不肯松口:
“玉萧,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这话像一团湿棉花,重重堵在宋玉萧的胸口。
他心头火气噌噌往上冒,烧得他理智全无,却又发作不得。
最终,这股邪火猛地转向了楚清遥。
“账面上亏空了这么久,你身为当家主母,为何一首隐瞒不说?”
“非要等到现在,闹得如此难堪才肯捅出来?!”
楚清遥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
她轻轻摊了摊手。
“我管账确实不假。”
“但当初母亲将账本交给我时,便定下了规矩,她可以随时支取银子,无需经过我。”
“我一个做儿媳的,难道还能越过婆母去,质疑她的用度不成?”
她微微一顿,话锋悄然转变,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惋惜。
“况且,我也是最近核对总账时,才赫然发现这五万两银子的巨大窟窿。”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外面奔走,想法子谈生意,试图填补上这个缺口呢?”
“只可惜啊……”
她极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带着无限遗憾。
“我好不容易才搭上线,谈下了一桩价值十万两的大生意,眼看着就要成了……”
“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无端搅黄了。”
“如今看来,这亏空……怕是难填喽。”
宋玉萧心头猛地一跳!
十万两?!
他眼神锐利,带着狐疑,紧紧盯住楚清遥:
“你今天去一品居,当真……是为了谈生意?”
“自然是真的。”
楚清遥神色镇定自若,迎上他的目光。
“若非宋家还欠着一品居上万两的货款,方掌柜担心我们周转不灵,他又岂会好心好意替我引荐这单大生意?”
“为了能顺利拿下,我私下里可没少给方掌柜送去好处打点。”
“现在看来……唉,全都打了水漂,白费心思了。”
魏氏一听到还欠上万两货款,顾不得其他,立刻尖叫起来:
“怎么会欠下这么多?!”
“我先前打理铺子的时候,一年到头各项货款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两!”
“楚清遥!是不是你趁机中饱私囊了?!”
楚清遥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母亲以为,宋家那几间铺子,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
“若非一品居那些新奇独特的稀罕货撑着门面,吸引客流,恐怕早就入不敷出,关门大吉了!”
“您大手大脚贴补娘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铺子里的死活?”
一句话,怼得魏氏哑口无言。
宋玉萧沉默着,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盘算着利弊。
他离京三年,回来后确实敏锐地察觉到,京中各家店铺的竞争远比从前激烈。
自家铺子若非靠着那些从一品居进来的新奇货品,断然不会有如今还能维持的场面。
这点,他心知肚明。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楚清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那……那十万两的生意,利润究竟有多大?”
楚清遥淡淡瞥了他一眼。
语气平淡,却字字带着致命的诱惑。
“一品居的方掌柜亲自担保,还能有假?”
“那位珏公子,手握一批刚从波斯运来的珍品,据说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
“我们若是能拿下这批货的独家售卖权,定价便可随心所欲。”
“利润……翻一倍只是起码。”
“若是运作得当,三倍、西倍,也并非没有可能。”
魏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十万两……翻倍就是二十万?三倍、西倍……我的老天爷!”
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楚清遥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即将上钩的猎物。
“没错。只要能拿下这单生意,填上亏空,还清一品居的货款,绰绰有余。”
“剩下的银子,足够我们侯府上下,舒舒服服地支撑好几年了。”
魏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脸上的怨毒和刻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换上了一副热络无比的笑脸。
“遥丫头!我的好遥丫头!”
“这么好的生意,可千万不能黄了啊!”
“你快!快去找那位方掌柜好好说说情,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单生意给谈回来啊!”
宋玉萧也像是被点醒了一般,急忙跟着点头附和。
“对!母亲说得对!事不宜迟!”
“清遥,你现在就去库房,挑几件像样点的好东西,亲自给方掌柜送去!”
“务必让他帮忙周旋,把生意重新谈回来!”
“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一首沉默的江雪烟站起身,眼神冷冷地扫过被楚清遥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的魏氏和宋玉萧。
“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稍微动动脑子好不好?别被她给骗了!”
楚清遥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受了委屈却懒得辩解的模样。
“既然有人不信我,那就算了。”
“这烫手的山芋,我本就不想接。这差事谁爱干谁干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
宋玉萧眼看楚清遥竟敢撂挑子,顿时急了。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十万两”带来的巨大利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想也不想,就冲着江雪烟厉声呵斥道:
“你懂什么生意上的事情?!”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别在这里添乱!”
江雪烟的脸色瞬间一白。
随即,一股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脸颊涨得通红。
“好!我走!”
“我不懂!我不添乱!”
她猛地一跺脚,转身就往厅外冲去,头也不回。
若是放在往常,宋玉萧见她受了委屈,定然会立刻追出去温声软语地哄劝。
可这一次,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所有的心思,都牢牢系在了那笔能让宋家起死回生的“十万两”生意上。
江雪烟一口气冲出厅堂,站在廊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却丝毫不觉得疼。
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
宋玉萧竟然去低声下气地求那个贱人?!
真是没骨气的窝囊废!
不就是赚钱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江雪烟,一个带着现代先进知识的穿越者,难道还怕在这古代赚不到钱?
等着吧!
楚清遥!宋玉萧!魏氏!
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我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的时候,有你们哭着喊着来求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