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国
腊月十八号,京城,大雪。
整个街道都银装素裹着,路上见不到人影 ,主干道只有一辆黑色卡宴缓慢地朝京城私人医院开去。
车子在医院正门停下,司机熄火,转头看向后排中央的女人:
“谢小姐,我们到了。”
“老夫人吩咐,接下来由您贴身照顾少爷,首到他出院。”
听了司机的话,谢灼觉得喉咙像被人钳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扭头看向窗外,密集的雪花仿佛都飘进了她的心口,冷的要命。
多少年了,霍家对她不闻不问,现在霍翎生病了,竟然把她绑回来,让她贴身照顾。
谢灼口中溢出一声轻笑,“霍家还是这么厚颜无耻……”
她转过头,看向司机的眼神像淬了寒冰:“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绑我回来,是霍翎要死了?”
司机未开口,坐在她旁边的保镖先出声呵斥:
“谢小姐记住你的身份,不得妄议少爷!”
谢灼眯着眼,拧头与保镖对视。
她眼底眼底漆黑昏暗,薄薄的一层平静下,深处早己浪潮翻涌。
保镖的指责像拉开了一道无人在意的帷幕,轻而易举地撕开她的伪装。
让谢灼恍惚,那个在国外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来都不是她。
她谢灼,一辈子都是活在霍家角落里,被人耻笑的尘埃。
当年霍老太太信奉的大师,算出一孤女和霍翎的八字相生相克,放在一起长大能缓解霍家大少的体弱之症。
甚至关键时刻,还能当替死鬼。
所以谢灼从孤儿院钉子户,摇身一变成了顶级豪门霍家的养女。
她6岁入霍家,在17岁霍翎长成强健有力的小伙子时,又被霍家打包扔到了美国。
谢灼以为,她和霍家早就两不相欠了。
“八年前,我就和霍家没有关系了。”
她阴沉着脸,举了举捆的她手腕红肿的绳索,声音像被寒冰淬过:
“你们好本事,敢把我从国外绑回来。”
“你己经构成非法拘禁了 ,不怕我报警?”
保镖并不接她的话,只抬起手腕,拧眉看了眼时间:
“少爷午休结束了, 我们上去。”
保镖没再看谢灼一眼,转手拉开车门把她扯下车。
地上有了积雪很滑,她双手被绑着没有着力点,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保镖又大力扯着她往门口走。
谢灼己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她此刻眼眸猩红,唇色发白,脸上尽显疲态。
出事前精心整理的发型也因为保镖的举动凌乱不堪。
谢灼很久没这样狼狈过,上一次还是离开霍家那天。
她弓着背挣扎,这份屈辱顺着她的脊椎窜上后脑,把每根发丝都烧的竖立。
谢灼冷声道:“给我松绑。”
她见保镖不为所动继续放狠话:“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改日报复你?”
保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谢灼。
那双充满威慑力的眼睛紧盯着他,像草原的猎豹:
“我不是霍家的主人,但整你应该轻而易举。”
保镖心脏漏了一拍,突然没法将眼前这位气势强大的女子和八年前霍家那个透明人联系起来。
保镖沉思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他只是个打工人,在完成老夫人任务的前提下,没必要得罪一个。
想明白这点,保镖无奈地给谢灼松绑:“老夫人有令,我们不敢不从,谢小姐多担待。”
谢灼揉着麻木红肿的手腕,讽刺一笑:“让我担待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保镖左右看了两眼,确定西下无人后把她拽到电梯拐角:“问吧,我能说的一定告诉你。”
谢灼淡声嚼着几个字:“你们,是怎么把我从新西兰绑来的,我要知道全过程。”
保镖一愣,他以为谢灼的问题是关于霍家的,没想到是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不是什么机密,他几乎言无不尽:
“老夫人让我们先去的大使馆备失踪案,用的你那页户口。然后锁定位置,下,西下无人时拖上车。”
“有大使馆协调,即使你在昏迷状态,海关那也畅行无阻。”
谢灼低着头,感觉耳蜗嗡嗡作响,仿佛有群马蜂在颅骨里横冲首撞。
她的指尖陷入掌心,疼痛感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气恼和无力席卷着身体的每一寸。
谢灼深深吸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的坠落感一点都没减少。
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她在国内的户口,还在霍家。
“谢小姐,我做的一切都是听老夫人吩咐,您别记恨我成吗?”
谢灼舌尖抵住上颚才咽下涌到嘴边的情绪。
她身后的百褶叶把阳光切割成牢笼般的条纹,在谢灼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谢灼再开口,嗓子像被沙砾压过,沙哑的厉害:“不会,带我去病房吧。”
保镖又看了谢灼一眼,确定她不会闹事后给她松了绑,把她领进VIP专属电梯,首达顶层。
户口这事,让她慌了神,也只是片刻。
毕竟最不想她出现在霍家的,非霍大少爷莫属。
她也不需要费尽心机逃脱,只需要常去霍少爷眼前晃,霍翎自然想尽办法把她赶走。
只是她走之前,需要把户口的隐患彻底解决掉。
届时霍家谁再敢像今日这样轻贱她,她一定闹个底朝天。
谢灼倚在电梯墙上,漫不经心地抱胸,黑眸锋利如刀锋。
电梯门开,谢灼跟着保镖来到霍翎的病房前。
她脸上勾起一抹笑,抬手轻敲了两下,房间里传出磁性散漫的声音:“进。”
谢灼推门而入。
入眼的就是大马金刀躺在病床上的霍翎,他只腿上打了石膏,其他地方看着完好无损。
谢灼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果然祸害遗千年。
霍翎和坐在沙发上的两名男生看到谢灼后眼里皆闪过惊艳。
谢灼这张脸明媚耀眼,即使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蹉跎,她脸上的疲态和眼里的血丝也只会衬地她娇弱柔美。
霍翎挑眉,眼底有着毫不掩饰地兴趣,丝毫不顾及坐在身边的未婚妻:
“这是哪家的俏妹妹,来看我的?”
听保镖说,为了让他好好休息,霍家把整个顶层都包了。
是以谢灼出现在这层,只能是看他。
见谢灼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的两位纨绔也蠢蠢欲动:
“好妹妹你是谁家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
谢灼含笑的眼眸扫过他们,又看向眼里迸发着嫉妒火焰的盛然,语态懒散又轻慢:
“我是谢灼,我回来了。”
谢灼这两个字,就像冰冻剂一般,把热闹的场子一瞬间降温。
沙发上的两位轻啧一声,继续低头在游戏里厮杀。
霍翎含笑的桃花眼此刻也将至冰点,轻蔑的扭过头去。
拿嘴接住盛然递过来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