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院,崔景之将安舟屿安置到榻上。
“安夫人,安兄醉得厉害,你莫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
江宜欢应下:“多谢崔公子,我不吵他。你要不去厅中歇着?”
今日崔公子带他们去停云阁见世面,在罗公子面前维护她不说,还亲自送他们回来,她十分感激。
崔景之哪敢歇?
“不必,我这就告辞了。”
天己黑透,马车上的罗长风酒劲儿醒了大半。
见崔景之回来,他忙道:“出了什么事?”
他己意识到不妙,崔景之哪有这么好心,会亲自送安氏夫妻回来?
崔景之低声道:“别提了,他们几个下手没轻重,将人弄死了,真是晦气!”
罗长风一惊,“那穷书生的妻子呢?她就没闹?”
“她还没发现,就算发现,她一个弱女子能如何?等她闹起来,我们就说是她没照顾好丈夫。”
“对对,崔兄说得对!此事一来怪安舟屿贪杯,二来怪他妻子照顾不周,怨不得咱们!我们快回城!”
两人互相安慰,他们仗着身份尊贵,常结交有才华的穷书生,对他们呼来喝去,动辄辱骂。
书生们鉴于他是丞相之子,为了仕途,只能忍气吞声。
不但忍下,还吹捧他,甚至将所作诗文奉于他,久而久之,崔景之才得了个擅作诗文之名。
就算江千里,他刚进京时,也被他们逼迫喝酒作诗。
但江千里骨头硬,痛骂他们不说,还扬言要报官。
毫不意外,他们把江千里痛殴后扔在大街上,这人骨头都折了,养了好久。
但奇怪的是,后来得了势的江千里,不但没报复他们,还对他们十分客气。
他们将此归结于:江千里识相,知道他们惹不起。
两人乘坐的马车行驶一阵儿,防风灯突然被利器射破。
车夫还没开口骂,一位壮汉就将他提起来,扔到沟渠里摔晕。
又招呼几个同伴,生生把马车给掀翻。
崔景之与罗长风只觉天地颠倒,从马里滚落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
话还没说完,他被人揪住头发,脸朝下,一只脚狠狠踩他背上,脊骨似要断掉。
罗公了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他们痛得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不远处,曲灵珠道:“夷欢,要不咱们把他俩给宰了?”
“不行,他们一个是丞相之子,一个是尚书之子,死了动静太大,先给他们点教训再说。”
几个大表哥将崔罗二人扇晕。
江夷欢上前,拿出曲灵珠送给她的匕首。
将罗公子右耳朵削下,“你不是喜爱听曲吗?少一只耳朵也不耽误。”
将崔景之右手筋挑断,“你喜欢作诗是吧?废一只手也不耽误。”
“以后你们逼人唱曲儿,夺人诗作时,多少掂量一下。”
两人生生痛醒,眼前却一片昏花,什么都看不清。
曲灵珠咽咽口水:“......他们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不会的,我下手有分寸。”
“接下来要怎么办?就把他们扔在这里?”
“把他们塞进马车,一会儿车夫就能醒了,他会带他们回城。咱们去看安舟屿。”
她与曲灵珠守在这里的同时,己让朱弦去往别院,也不知那边情形怎么样。
崔公子走后,江宜欢就去烧热水,她打算给丈夫擦脸。
待烧好热水进了屋子,却见榻前坐着朱弦,她叹道:“安夫人请节哀,你夫君没了。”
江宜欢手中铜盆摔在地上,什么?
江夷欢赶到时,她己晕过去。
朱弦松口气:“姑娘可算来了!咱们如何处置安夫人?”
江夷欢略一思忖,“把她送到绿柳巷,至于安舟屿,崔家明日必然有动作,把他留在这里。”
几人上了马车,往城里赶。
马车有些颠簸,江宜欢悠然转醒。
她紧紧抓住朱弦的衣袖,“我夫君呢?我还要给他擦脸呢!”
曲灵珠同情道:“他死了,死于饮酒过度,又挨了几拳,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停车,你们快停车!我要去找他!”
“你别激动,在我们西南,每年春旦都有人死于饮酒,我能理解你的——”
江宜欢声嘶力竭:“我才不听你胡说!我要找夫君!我要找崔公子!你松开我!救命啊!”
她对崔景之印象极好,他那么温和,还她对诗,他说自己夫君醉酒睡着了,那肯就是!这帮人在骗她!
后面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行驶。
马车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道:“妹妹,你可有听到姑娘的呼救声?好像是前面那辆马车。”
女子道:“听到了,还颇为凄烈,莫非有强盗?”
“恐怕就是,妹妹你在车里等着,我带护卫瞧瞧!”
“哥哥莫要冲动,我们有重任在身,万一对方是狠人,伤了你怎么办?我还要你送我出嫁呢。”
“妹妹放心,他们伤不到哥哥的,保证不耽误你嫁人!”
他带人小跑追上,一众护卫拦住江夷欢的马车。
夜幕之下,大表哥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个讨厌的小白脸。
挥挥拳头,“你是何人?敢拦我们的马车?”
简易昀一见他们铁塔般的体格,暗暗心惊,不会真是强盗吧?
一听小白脸,江宜欢还以为是崔景之,她喜道:“崔公子,崔——”
江夷欢把她敲晕,跳下马车。
她柔柔道:“大晚上的,公子为何要拦我的马车?你这是要抢劫吗?”
简易昀接过护卫手中的灯笼,仔细打量她,好个纤弱美丽的姑娘,让他很有保护欲。
从怀里摸一把玉骨扇,风度翩翩道:“姑娘莫慌,方才鄙人听到马车里有人呼救,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夷欢扫视他身后的护卫,人还挺多的。
曲灵珠也跳下马车,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个拦路的男人真讨厌,要不要先奸后杀?”
江夷欢轻咳,“......他好像罪不至此。”
曲灵珠立即道:“我也觉得,让我来和他说,我擅长与男人沟通。”
“这位公子,方才我妹妹在读话本,读到紧要处,她就模仿玩儿。妹妹再来一次!”
江夷欢哀怨的看她,惟妙惟肖的模仿一遍江宜欢方才那句话。
简易昀听后,笑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鄙人姓简,两位姑娘贵姓?我瞧你们也是进城的方向,不如咱们作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