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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夷欢抽空去了趟青云街，本想打天圣遗音的主意，但恒氏与卫芷兰都不在。
卫芷如摇晃她：“夷欢，你想到办法了吗？崔景之在停云阁玩姑娘玩腻了，最近又约狐朋狗友，在城外作乐。”
江夷欢眉心微动：“.....狐朋狗友？”
“就是常去停云阁那几位，还有他同族兄弟，就是被乔少卿抓走，又放回来的那些。听母亲说，乔少卿卧床不起，与崔家闹翻了。”
“你可知，崔景之在哪处饮酒作乐？”
“翠微湖，他喜好风雅，常爱城外吟诗。”
江夷欢正色道：“芷如，就算我替你解决崔景之，但你父亲还会让你嫁人。”
卫芷如趴在案几上，皱着脸道：“先解决眼前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反抗。”
江夷欢换个话题：“好吧，你祖母怎么样？”
“她知道堂兄们被送到凉州后，就没好转过，不过有一位堂兄要回来了。”
“是哪位？”
“卫暝，他来了信给伯父，说在楚州平乱结束，准备回京复命。”
江夷欢心神骤紧，卫暝——
出了卫府，她去往乔少卿家里。
乔夫人打起精神迎接她。
江夷欢见礼后，关切道：“乔少卿好些了吗？听说他以死相谏，我与卫昭十分敬重。”
乔夫人哭得很大声，“这个傻子！他做大理寺卿不好吗？可他拒绝，还以死请命！得罪陛下不说，还与崔家闹翻！”
“夫人能让我见见他吗？”
乔夫人用手帕擦眼泪，“我带姑娘过去。”
寝屋里有些暗，乔少卿躺在榻上，眉头紧蹙，嘴里嘟囔着。
江夷欢一惊：“乔青天竟病得这般严重？有无请人给他医治？”
“请了，大夫说他这是心病，难医。”
“可是为崔家人？以后再抓嘛，何苦愁成这样？”
乔夫人眼泪落下，“昨日他收到吴州百姓送来的笋干，还有万民言恩信，是那些被害书生家属送来的，他们感谢他惩治吴州官员。”
“百姓感谢他，他应该高兴才对。”
“不，他说他无能，让幕后凶手逍遥法外。吴州来的哪是言恩信？分明是催命符。”
乔少卿嘴唇微微颤动，乔夫人靠上去：“夫君，你要说什么？”
江夷欢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总不会是和自己有关吧？
只听乔夫人慌道：“夫君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她扬着手掌，一连声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江夷欢瞧过去，乔夫人手掌上沾有血迹，不是鲜红，而铁锈色。
她觉得刺目无比，“夫人别慌，快叫大夫！”
大夫来后，道乔少卿连日操劳，郁气游走于脏腑，伤及了根本，往后要多加调理。
乔夫人大哭：“盛年吐血，哪能得好？夫君你得撑住，你若撑不住，我就带孩子改嫁！”
人人都道做少卿夫人风光，可夫君为官耿首，不贪不抢，常年留宿于官署案牍劳形，几乎没管过家。
乔少卿咳了几声，视线落到门边的江夷欢身上，眼中没有丝毫光彩。
江夷欢凑上前：“乔少卿，你得撑住。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官，真的，我说青天二字，绝非讽刺你。”
在大理寺初见乔少卿时，她想，他就是惯会装模作样，不知民间疾苦，只会瞎喊口号。
但没料到，此人因她一句话，竟真愿意调查吴州案件。
当案件涉及到崔家时，她以为他会妥协让步。
但他没有，哪怕皇帝与崔相威逼利诱，他也抗争到底。
他出于世家大族，仕途顺风顺水，却能做到为民请命，这太罕见了。
回到江宅后，天气阴下来，似乎能拧出水。
江夷欢有了一点点畅快，也该落下了。
城外翠微湖被山环抱，十分的幽静。
崔景之同众人饮酒作乐，他诗兴大发，连作三首咏湖山的诗文。
朋友拍马屁：“崔兄才华堪比章德太子。”
崔景之对章德太子惺惺相惜，他们同样有才华。
遗憾的摇着扇子，“章德太子做人太纯粹了，这种人不长命啊。”
朋友道：“东宫有十六卫，他若愿抵抗，也有赢头呢。”
崔景之唏嘘，“他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可怜啊。”
他小时候，曾钻进父亲书桌下玩耍，父亲同朋友进来。
第一句就是：“成了，他自尽了！”
从他们交谈中，他才得知，那帮口口声声说敬重章德太子的人，却是将他推上绝路的帮凶。
若他自尽前，能先见一见先皇，哪会走向死亡之路？
一声巨雷从天际炸开，雨点随之砸下，天地昏黄。
翠微湖蒸腾起烟雾，远山苍茫，似幅画卷。
崔景之起了兴致，“诸位，不如雨中泛舟如何？”
余人应声，刚要踏上船，却见七人纵马而来，皆戴绿色面具。
为首之人黑衣黑发，手中持弹弓，眼中跳动着充满兴味的光芒，像看到猎物般。
而他们的护卫，不知何时己倒在地上。
崔景之身发凉 ：“——你们是谁？”
六道浑厚的嗓音齐声道：“天道。”
他们身形如铁塔，手上握有大刀，像是泰山压在头顶，配合那句天道，颇有说服力。
崔景之：“......”
“接下来我们点名，听到名字的出来。”
他们自顾自点名，几位崔家人面面相觑，“.....喊我们做什么？”
“受死。”
几人对视一眼，恐惧从脚底蔓延，拔腿就跑。
江夷欢冷笑，也不追。
她扬了扬弹弓。
几位大表哥又念崔景之的名儿。
崔景之咬牙强撑着，“我是丞相之子，你们要做什么？”
“阉了你。”
“你——”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下身被什么打穿，先是一凉，继尔撕裂般的疼痛涌上来，瞬间就满头大汗，意识陷入混沌。
剩下的三人也要逃，几位表哥挥拳打晕他们。
暴雨滂沱，雨在地上开出花朵。
江夷欢道：“哥哥们，将他们带去前头，交给安夫人处理。”
她策马去追几个崔家人，也是就是吴州乡试案的罪犯。
冰凉的水珠落在她脸上，她嘴角扬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