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液体接触,旋风骤然停止,暗红色药人僵立原地,然后缓缓退开。
三个药人同时让开道路,露出后方的一道木门。沈念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却突然听到“咔嗒”一声轻响。三个药人的胸口同时打开,露出里面跳动着的、由各种珍贵药材组成的内核。
“摧毁它们,取得药材核心,你就能拥有价值连城的药宝。”老妪的声音充满诱惑,“或者放过它们,继续前进。选择吧,医女。”
沈念走近药人,仔细观察那些跳动的药材核心。她认出其中有百年蒹葭的切片、雪山虫草的标本,甚至有一小块传说中的龙涎香。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一个医者疯狂。
然而,沈念只是轻轻合上了三个药人的胸口。“药之为物,救人活命方显其值。若为私欲毁此奇物,岂不违背医道本心?”
寂静。三个药人突然同时躬身,然后化作三道流光没入地下。木门无声开启。
沈念踏入木门,眼前豁然开朗。原先阴森的密林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朴的草堂。
草堂前摆放着一张斑驳的木桌,桌上陈列着三样物品:两个雕工精美的玉盒,和一个粗陶制成的药罐。
佝偻老妪不知何时己坐在木桌之后,她枯枝般的手指依次点过三样物品:“最后一关,生死抉择。”
沈念的视线在三个容器间游移。左边的玉盒微微开启一条缝隙,透出暗红色的光芒,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飘散而出;右边的玉盒严丝合缝,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如心跳般的“咚咚”声;而那个粗陶罐子朴实无华,盖子边缘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两个玉盒虽然精美,但表面落了一层薄灰;而那个粗陶罐子却被磨得发亮,显然经常被人拿取。
“左边是千年血蒹葭,可解百毒;右边是九转还魂丹,能起死回生。”老妪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朗起来,不再沙哑,“而这个陶罐里,不过是些山野间常见的草药,勉强能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
沈念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腰间的银针囊。她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取得血蒹葭解救村中瘟疫。可那九转还魂丹……据传能让濒死之人延寿一纪,若是将来至亲之人遭遇不测……
老妪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选血蒹葭,村中瘟疫可解;选还魂丹,能救你至亲之命;选那罐普通草药……”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白费力气。”
“前辈,”沈念忽然开口,声音因顿悟而微微发颤,“这三样物品,是否代表着三种医者的选择?”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哦?说来听听。”
沈念指向血蒹葭:“贪求珍稀药效,见病治病,此为下医。”手指移向还魂丹:“执着起死回生,逆天改命,此为中医。”最后,她轻轻抚上那个粗陶罐子:“而善用寻常之物,防病于未然,方为上医。”
老妪沉默不语,但浑浊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沈念继续道:“血蒹葭和还魂丹固然珍贵,但只能救一人或一时。而这些普通草药……”她小心地揭开陶罐盖子,里面是晒干的黄芩、金银花和一些常见的草药,“若能研究出对症的配方,配合适当的针灸之法,或许能救更多的人。”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确定?选了这罐草药,就不能带走其他两样了。”
沈念坚定地点头:“我确定。况且,我相信暗香冢的主人设此考验,必有深意。真正的医者,不该被珍稀药材迷了眼,而应懂得如何用最普通的药材发挥最大的效用。”
老妪沉默良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她的佝偻身形渐渐挺首,皱纹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变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
一阵风吹过,草堂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老妪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身形竟在沈念眼前渐渐挺首。她脸上的皱纹如潮水般退去,灰白的头发转为乌黑,转眼间从一位垂暮老妪变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
“好一个上医医未病!”抚掌大笑,声音如清泉击石,“沈砚之当年在此,为求血蒹葭不择手段,最终迷失在迷魂花径中。而你——“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念,“竟能看破这最后一关的真谛。”
沈念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变化:“前辈您是……”
“老身花想容,药王谷第七代传人,暗香冢守冢人。”衣袖轻挥,两个玉盒自动打开,血蒹葭和还魂丹凌空飞起,稳稳落入沈念的药囊中,“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但更重要的是——”
她转身推开草堂的木门,露出里面浩瀚的书架:“暗香冢内藏书万卷,记载着药王谷千年来收集的医方药典。从今日起,你可以自由出入此地,研习这些医术。”
沈念眼眶微热,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前辈厚赐,沈念铭记于心。但眼下村中瘟疫肆虐……”
花想容含笑点头:“去吧,救人要紧。记住,真正的医者,不在于用多么珍贵的药材,而在于这颗心。”她轻点沈念的胸口,“暗香冢永远为你敞开。”
沈念再次行礼,转身离去时,听见花想容最后的话语:“你父亲没通过的考验,你通过了。药王谷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沈念激动得双手微颤,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拱手深施一礼:“前辈厚爱,沈念感激不尽。但眼下村中瘟疫肆虐,可否容我先取血蒹葭回去救人?”
花想容满意地点头:“正当如此。去吧,救人之后,随时可回暗香冢。记住,医道无涯,仁心为本。”
沈念再次行礼,转身快步离去。天己亮,如同她的心中亮如白昼。有了血蒹葭,村民有救了;而有了暗香冢的医术传承,她将能救治更多的人。
夜风送来阵阵药香,沈念握紧药囊,脚步坚定地朝着村庄方向奔去。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闯关的成功,更是一场医道的传承。而她的行医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