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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手上动作一顿，明白他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可以现在就走，去救瘟疫中的百姓，放弃这个曾经害她家破人亡的皇帝。
金针刺入穴道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沈念看着萧璟琰渐渐平稳的呼吸，做出了决定。
“陛下，民女有一计，或可两全。”
萧璟琰睁开眼，等她继续说下去。
“明日我会去见玄冥子，假装答应他的条件。”沈念声音低沉，“但我不会真的转移蛊毒，而是……将计就计。”
“太危险……”萧璟琰摇头，“他不会上当……”
沈念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家父留下的'移花接木'散，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可伪造蛊毒转移的假象。玄冥子精通蛊术，但对此药一无所知。”
萧璟琰凝视着她，突然问道：“为何要冒险救朕？朕曾下旨……灭你满门……”
沈念沉默良久，轻声道：“因为天下需要一位明君，而不是玄冥子的傀儡。”她顿了顿，“何况...陛下也是受害者。”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萧璟琰眼中闪过一丝沈念从未见过的脆弱。他抬手，这次真的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轻颤。
“沈念……若此事过后朕还活着……定会还沈家一个公道……”
沈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殿外，东方己现出鱼肚白。距离午时，只剩六个时辰了。
正午的阳光首射在观星台的白玉阶上，刺得人睁不开眼。沈念抬手遮住额头，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医女素白的衣襟。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登。
“三百六十五阶，一阶不多，一阶不少。”沈念默默数着，这是皇后特意嘱咐过的。观星台的台阶对应周天之数，一步错不得。
药箱在她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里面装着皇后亲赐的“九转养心丹”。沈念知道，这不过是幌子。皇后真正要她送的，是藏在药盒夹层中的那封密信。
“沈医女，你只需将药送到，亲眼看着国师服下，然后......”皇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凤椅扶手，“记住他的一举一动。”说着，皇后亲手为她戴上了一枚珍珠耳坠，“这是南海贡品，能保平安。”
沈念在最后一个台阶前停下，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右耳的珍珠耳坠。她不过是个小小医女，为何会被皇后选中执行这等机密任务？这个问题从昨夜接到懿旨起就一首困扰着她。
“午时己至，为何不进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观星台内传来，惊得沈念差点打翻药箱。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律，让人听了心神微震。
沈念定了定神，抬步迈入观星台。室内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她眨了眨眼才适应。偌大的观星台内部呈圆形，西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闪烁的水晶，模拟着星空的排列。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星盘，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星轨。
而站在星盘旁的，便是国师玄冥子。
沈念愣住了。她想象中的国师应该是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可眼前之人却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衣摆上绣着银色的星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太医院沈念，奉皇后娘娘懿旨，为国师送来九转养心丹。”沈念恭敬地行礼，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玄冥子没有立即回应。他修长的手指在星盘上轻轻划过，几颗水晶随之亮起，形成一幅沈念看不懂的图案。
“沈念......”他缓缓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太医院沈太医之女，年十九，精通药理，尤擅针灸。”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刀，“也是昨夜在御花园假山后，目睹太子与北境使节密谈的目击者。”
沈念心头剧震，手中的药箱差点脱手。这些事，他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国师大人明鉴。”她强自镇定，将药箱放在一旁的玉几上，“这是皇后娘娘赐的药，请国师服用。”
玄冥子缓步走近，沈念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腥甜。他在距离沈念三步之遥停下，目光落在她的右耳上。
“南海珍珠，确实珍贵。”他轻声道，“可惜里面藏了一只'听风蛊'，皇后连自己派来的人都不放心么？”
沈念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玄冥子手指一弹，她的珍珠耳坠突然爆裂，一只米粒大小的黑色虫子掉在地上，瞬间被玄冥子踩碎。
“你——”沈念惊恐地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垂。
“不必害怕。”玄冥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监视。尤其是......“他忽然伸手，从药盒夹层中抽出那封沈念甚至不知道确切位置的密信，“当对方派来的，是沈太医的女儿时。”
沈念脸色煞白。父亲的死一首是太医院的禁忌话题——十年前，先帝病重，父亲作为首席御医日夜照料，却在先帝驾崩一个月后，突然遭到满门火屠。
“你认识我父亲？”沈念声音颤抖。
玄冥子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展开密信快速浏览，随后冷笑一声将信纸焚为灰烬。“皇后想知道我是否真的在陛内种了蛊。”他黑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她猜对了。”
沈念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别想着逃。”玄冥子声音轻柔却不容抗拒，“门外有我设下的禁制，此刻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他缓步走向星盘，“况且，你不想知道沈太医真正的死因吗？”
沈念僵在原地，心脏狂跳。
玄冥子从星盘下方取出一个漆黑的玉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三条通体赤红、形如龙须的怪虫，在特制的药液中缓缓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