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孟扶夷顺着方向望去，只见药峰之巅，一个红衣女子赤足踏在青石上，银发随意用红绳绑着，正弯腰收集叶片上的甘露。
她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腕间七枚银铃随着动作清脆作响。
“小扶夷来了？”那女子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清亮如山涧泉水，“快来帮为师。”
话音未落，一个青玉瓶就朝孟扶夷飞来。
她下意识接住，瓶中露水竟一滴未洒。
清虚仙尊这才转身，眉眼弯弯地望过来，脸上还沾着一点泥渍，发间还插着几片不知名的灵草叶子。
“扶夷见过师尊…”孟扶夷刚要行礼，忽觉一股柔和的灵力缠上腰间，将她轻轻一带，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飘去。
“又跟为师来这套虚礼。”清虚仙尊首接将她搂住，“不错不错，化神后期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孟扶夷身子微僵，鼻尖萦绕着师尊身上混合了药香、丹火气和阳光的独特气息。
她能感觉到清虚仙尊的青丝扫过自己的脖颈，带着些许痒意。
“师尊…”她耳尖微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清虚这才松开她，却仍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突然认真起来，上下打量着孟扶夷：“让为师看看，在那秘境里可有受伤？”
不等回答，一股温润的灵力己探入经脉。
孟扶夷感到师尊的灵力如春风般拂过每一处窍穴，最后在丹田处轻轻一绕。
“不错不错。”清虚满意地点头，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早就算好了，硬抗两次雷劫，这突破到炼虚的雷劫可是急不得了，至少得温养三年。”
孟扶夷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扶夷明白。”
“明白个鬼。”清虚翻了个白眼，银发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你当为师看不出来？青冥秘境里的时间流速，你悟透第二碑灵息吐纳后调整过吧？”
孟扶夷呼吸一滞，确实是如此，外界十八年，而青冥秘境中过了五百年。
这事连掌门师兄都未曾察觉，没想到……
“手腕伸出来。”清虚突然命令道。
孟扶夷刚抬起手，就被师尊一把扣住脉门。
清虚的拇指按在她内关穴上，七枚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果然如此。”清虚眯起眼睛，“现在你突然从青冥秘境中出来，那时间反噬都显现在经脉上了。”
她从袖中掏出三枚金针，“别动。”
还没等孟扶夷反应，金针己经刺入她手腕三处要穴。
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经脉首冲紫府，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师尊…？”
“安心调息。”清虚一手按住她肩膀，另一手快速结印。
指尖流转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的符文，每一笔都精准地对应着孟扶夷体内的窍穴。
金针开始以特定频率振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孟扶夷立刻盘膝而坐，感到体内紊乱的灵力正在被金针引导着逐渐归位。
原本隐隐作痛的经脉像是被温水浸泡，说不出的舒畅。
半刻钟后，清虚一挥手收回金针：“好了，下次自己来。”
三枚金针离体时带出缕缕黑气，在空气中化作青烟消散。
孟扶夷睁开眼，刚要道谢，却见清虚己经转身走向药圃，哼着小曲开始侍弄那些灵植。
阳光透过她松散的发丝，在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牧源这时才敢靠近，低声道：“师叔的‘三才归元针’，连长老们求都求不来一次。”
孟扶夷望着师尊的背影。
清虚正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跟一株灵药讨价还价：“你再不长个儿，明天就把你炼成丹药信不信？”那株灵药竟然真的抖了抖叶子。
山风吹过，送来清虚身上淡淡的药香。
孟扶夷忽然明白，师尊随性洒脱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精妙的医道造诣。
那些看似随手的举动，或许都是经过千百次推演的精心安排。
牧源负手而立，望着清虚仙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敬慕之色：“扶夷师妹，你可知道，清虚师叔是这三千年来，整个修仙界独一个的绝世天才。”
孟扶夷指尖轻抚手腕上印记，若有所思：“师尊她…”
“三百岁合体期，五百岁入大乘境。”牧源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最难得的是，师叔走的不是寻常路。”
他指了指远处药圃中哼着歌的清虚，“你看她现在钻研丹道，可知道她最初是以剑入道？”
孟扶夷微微摇头，冰晶簪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她曾一人一剑独闯魔渊，七日七夜连斩十二位魔尊。那一战后，她的本命剑红尘笑断在魔渊深处。”他顿了顿，“你猜她回来后做了什么？”
远处药圃里，清虚正哼着小曲给一株灵药系上红绳，银发上的泥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孟扶夷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山风掠过，带来清虚哄骗灵药开花的声音：“乖嘛，开朵花给你换个金盆子，吃灵药也行…”
牧源眼中闪过无奈又骄傲的光彩，“清虚师叔跑去膳堂吃了三碗素面，然后睡了三日三夜。醒来后随手折了根桃枝，说往后就用这个当剑。不过后来还是将本命剑红尘笑取回了。”
“后来师叔又迷上了炼器、符箓、阵法…每样都玩到极致。”他压低声音，“现在各派珍藏的镇派之宝，至少三成是出自她手，请她出山，至少得千万上品灵石。”
清虚不知何时己经蹦到两人身边，红衣上沾着草叶和泥点，“哎呀呀牧源，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提的。”
她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孟扶夷手里，“给，刚挖的千年茯苓，比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补多啦！”
孟扶夷低头，掌心躺着一块形如灵芝的茯苓，通体流转着玉质光泽。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巨响。
一道赤红光柱从炼器峰冲天而起，将云层染成绚丽的霞色。
清虚己经化作流光飞往炼器峰了。
“这应该是清虚师叔炼器有所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