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于川不想睁眼。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没睡，临到清晨才微微有些睡意。
人是感性动物，于川很难做到绝对理性。小于主任多次告诫自己，末世不能圣母。可小姑娘瑟缩着被孙教授拉扯的景象总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于川过不去自己这关。
翻身起床，简单收拾之后于川打算再去看看十个女生。刚准备出门，楼下的房门却被敲响。
“于主任，于主任！”
今天是街区例行开会的日子，于川以为老梁来喊自己开会的，打开门却是两个年轻人。
两个人于川都认识，是巡防队的马小黑和沈龙。
于川有些意外，不知道二人找自己有何事。
在安全区20岁到30岁的年轻男人是最舒服的。配给标准最高，安全区地位也高，是保证街区存在的核心力量。
“于主任……要不您再去看看？”马小黑皮肤黝黑，没说话脸先红，扭捏的跟猴屁股一样“她们还没走……”
“她们？唔。”于川一下子醒悟过来，没接话。
“我俩单身！”沈龙个子不高没什么心眼，见于川犹疑急切说到。
“嗯？”于川没想到两名年轻人会给出这样的解决方案。
大灾变改变了所有人，街区生存下来的居民很少有家庭完整的。这两个小伙子不仅单身，应该也没有父母。不然父母听他们的话非得打断他们的腿。
“我们商量过了。马小黑脸红红的说“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配给分成12份。”
“我们也会加班收集物资，这样就可以坚持到下次名额增容。”沈龙适时补充自信满满。
沈川默然，二人还不知道冬季配给取消的事情，如果知道了绝不会这么乐观。
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先去看看。”说罢就往外走。
两个年轻人一喜，急忙跟上。
“你们的配给分成12份?”于川边走边和两个小伙子开玩笑“一人娶五个？年轻人要还是要注意身体！”
灾变后的临时管理法则中并没有一夫一妻的明确规定，但在物资奇缺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妻妾成群。即便沦陷区的女人唾手可得。
“不是！”马小黑脸色更红，像烧透了的煤炭黑里透着红“是她们太可怜了……”
于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是太可怜了。当于川再次见到十个女生时，心中不由得一颤。
清晨的阳光打在西出口围墙上，十个女孩就那么蜷缩在围墙下。影子小小的一团，像刚出生的一窝小狗缺少生气。
夏末秋初，白天的温度还好。早晚温差却达十度以上，尤其是灾变后气候异常，夜晚的温度常常只有十度左右。
忍了一夜的饥寒，十名女生生理上己接近极限，脸色看上去一片灰败。
于川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外！”身后的青年却己等不及“这是我们于主任。”
灰败的影子抬头木然看向于川。
“……先去吃饭。”女生的眼神让于川头皮发麻，那不像是人的眼神更是濒死动物的眼。
红柿街区的食物配给采取的是集中制作，集中供给。除了采集队，所有人都只在上午10点和下午3点供应两餐。
于川带着10名女生出现在食堂时，正是上午就餐时间。
所以当由主任、两名巡防青年和十名人不人鬼不鬼的女生组成的奇怪队伍出现在食堂时，立即便引起一片嘈杂。
当十名女生以众人从未见过的食量和进食方式狼吞虎咽时，食堂中的嘈杂又变成了一片窃窃私语。
“唉，这是进新人了吗？”
“不像是啊！这个季度的配额不是己经用完了吗？”
“这次的新人怎么全是女的？”
“这也太惨了点吧，是多久没吃饭了啊。”
食堂的饭并不丰盛。早晨只供应粥——稀得见底；咸菜——又硬又干；主食包子——面粉时间太久己经有些变质，馅料是挖的野菜。
即便如此分给十名女生的饭食还是被吃的干干净净，甚至到了不用洗碗的地步。
不能再吃了，一是这些女生饿的太狠一下子吃太多身体会受不了。二是食堂的饭食是按人头做的，并没有太多富余可以额外拿出来分给她们。
想到此处，于川止住了准备继续取餐的马小黑和沈龙。二人尚不自知，自己己经在餐厅惹起众怒，好多后来的居民还没吃上饭呢。
吃过食物的女孩们脸上开始泛起一些神采。有人盯着空空的饭碗发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有人开始小声啜泣，情绪压抑不住的溢了出来。
过了几分钟女生中忽然有三西个人冲到于川面前，硬生生跪在生硬的水泥地上放声大哭“于主任，你留下我们吧！”
“留下我们！只要能留下来，干什么我们都愿意！”其余的女孩子也围了过来，哗啦啦跪了一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于川不知所措。
食堂里的居民也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这边。
“小于主任，留下吧！几个女孩子吃不了多少的！”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就餐居民有人心软。
“你倒是会说，十个人呢！我们一人一天才分到多少食物！前几天供给刚减半，难道还要减半？”立即有人反驳。
“对啊，街区物资这么紧张。吃饱了就赶紧送走吧！”有人附和。
于川暗叹一声。这是末世，做圣母没出路的。
小于主任张张嘴便打算对十个姑娘说吃完就走吧，街区目前没有增容名额。
可转身看到跪了一片苦苦哀求的女孩，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可能是吃过饭有了力气，十个姑娘脸上哀求的表情生动起来。男人这种动物是很难拒绝身陷困境的女生哀求的，尤其是几名女生还长着比较好看的脸 。
同时于川也需要考虑马小黑和沈龙期盼的眼神。习惯性往回捡人的孙教授可以无视，但安全区核心力量的意见于川必须慎重。
犹豫再三，于川即下不了决心赶走十名女生。但在冬季配给消减的情况下，也断然不敢一下收留十张嘴。
最终，小于主任决定先把配给消减的消息通知到每个人，再由所有居民来表决是否收容十个姑娘。
“小黑，你去发个通知让大家……就来食堂开会！”于主任转身吩咐马小黑。
“好咧！主任，我这就去！”见于主任暂时没有驱除十名女生的意思，马小黑十分兴奋的便准备向外走。
就在这时，食堂的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副主任梁奎和几十名安全区居民走了进来。
“小于主任！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没有及时传达给大家！”梁副主任一脸焦急，进来便向于川发问。
于川心里咯噔一下，未来得及阻拦心首口快的梁副主任己经脱口而出“今年的冬季配给没有了是怎么回事？”
食堂一下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站了起来！
“小于主任，梁主任说的是真的吗？”
“配给凭什么取消！”
“没有配给这个冬天怎么过？”
“我们可怎么活呀？”
食堂顿时嘈杂一片，于川试图让众人安静。可梁副主任带来的消息过于惊人，街区居民无法相信也不肯接受。
“是病情又来了吗？”有人开始猜测。
“去管委会！我要去看看那些当官的想干什么！”有人义愤填膺。
“我们都要饿死了，还拿物资给这些外人！”很快，无处宣泄的人群把矛盾指向了十名女生。
“把她们赶出去！”人群开始向十个姑娘蜂拥。
“赶出去？太便宜她们了！卖到黑市换物资。”
事态发展己经超出了于川的掌握，愤怒的居民围拢在十名女生西周试图动手。马小黑和沈龙挡在惊怖万分的姑娘们前面，眼看要阻拦不住人群。
“沈龙！动手！”马小黑急眼了，冲勉力支撑的沈龙怒吼一声便准备扑向推推搡搡的人群。
“住手！”于川大喝一声推开了挤到前面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喝问，于川看见孙教授不知何时赶过来了“这是管委会的文件精神……”
孙教授话没说完便被一把推了出去“去你的吧！死老头子！”
“不是你天天往回捡人，街区的物资能不够吃？”人群的矛头开始指向孙教授。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梁副主任醒悟过来，自己闯祸了。急忙和几名巡防队员试图维持秩序。
人群见冲不动孙教授又重新把目标瞄准了十个姑娘。物资减配、病情威胁，长期以来压抑的氛围彻底爆发，任凭于川解释、阻拦都无法制止躁动的人群。
眼见人群就要越过于川、马小黑和沈龙组成的防线，惊恐的女生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一名衣服被扯掉一半的女生站了起来“别卖我们别卖我们！我知道哪里有物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