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锋的利爪裹着腥风破空而至,白砚旋身时青铜锈己渗进肩胛骨。
她望着穿透皮肉的青灰色指甲,突然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总算让我逮到了!"
千机引的蛇形裂隙猛然张开,那些藏在尸毒里的青铜齿轮声疯狂涌入耳膜。
白砚瞳孔收缩成线,逆鳞纹从锁骨暴涨出蛛网般的黑雾——石无锋胸腔里玉髓碎片的共鸣震得她牙关渗血,原来那东西早就和守墓人的脊椎熔成一体。
"尸虫化骨术可不是小姑娘该碰的。"石无锋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冷笑,被黑雾缠住的半张脸突然簌簌脱落,露出镶嵌着玉髓碎片的颧骨。
白砚右手五指己化作森白骨刺,狠狠捅进他蠕动的内脏:"巧了,本姑娘专收破烂!"
黏稠的黑血喷溅在青铜壁上,凝结成无数挣扎的人形阴影。
白砚正要剜出那抹玉光,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正不受控地刺向身后。
沈昭咽喉处绽开的血花溅上她眼睫,隔着温热的红雾,她看见对方左眼的玉简残片正映出自己血红的瞳孔。
"三......"沈昭沾血的指尖点上她眉心逆鳞,被骨刺贯穿的咽喉竟还能发出带笑的颤音,"上元节你炸了南诏国库,清明时又拿我挡了苗疆蛊王的合欢散......"他咳出的血珠凝成冰晶,叮叮当当坠进满地尸虫里,"加上这次,恰好三条命。"
白砚右手的骨刺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石无锋碎裂的躯体突然爆成万千尸虫。
沈昭拽着她撞进侧殿的瞬间,十八盏青铜灯轰然炸裂,飞溅的碎渣在两人周身凝成血色结界。
"别碰那面镜子!"沈昭反手甩出玉简残片,却被白砚擒住手腕按在青铜镜上。
交错的光影中,她锁骨处的逆鳞正渗出与沈昭左眼如出一辙的碧色幽光:"你早知道玉髓会反噬?"
镜面突然漾开涟漪,白砚后颈的碎发无风自动。
那些蛰伏在阴影里的尸虫发出尖锐嘶鸣,竟在靠近镜框时化作细碎玉屑。
沈昭喉结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沾了血的指尖却轻轻划过她暴起的逆鳞纹:"疯女人,你猜当年血契为什么选你当容器?"
白砚正要反唇相讥,突然看见自己映在镜中的倒影诡异地眨了眨眼。
青铜锈从她耳后蔓延至眼尾,本该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竟浮出半片与沈昭左眼玉简同源的纹路。
殿外传来石无锋重组躯体的黏腻声响,而镜中他们的影子却在此刻——
一只染着丹蔻的手突然穿透镜面。
白砚后颈寒毛倒竖。
镜面泛起涟漪的刹那,青铜锈竟在她皮肤上凝出细密鳞甲,将红衣女尸染着丹蔻的手指生生弹开三寸。
那截青白手腕缩回镜中时,带走了沈昭喉间最后一滴将坠未坠的血珠。
"别动。"沈昭突然扣住她正欲抽离的右手。
两人交叠的掌心里,半块玉髓碎片正发出蜂鸣——方才混乱中不知何时被他塞进来的。
石无锋重组躯体的黏腻声突然在殿外静止。
白砚瞥见青铜镜边缘渗出暗红血丝,猛然旋身撞向东南角的饕餮纹砖墙。
腐朽木料断裂的瞬间,石无锋残破的下颌骨正从她靴底破土而出,獠牙间衔着的玉髓碎片折射出妖异紫光。
"借你剑穗一用!"白砚劈手扯断沈昭腰间缠着金线的流苏,沾了唾沫往淌血的虎口一抹。
金线遇血即燃,在她掌心跳跃成幽蓝火苗。
石无锋眼眶里的玉髓碎片突然震颤,竟牵引着白砚胸前的千机引发出共鸣。
沈昭的玉简残片擦着她耳际飞过,在尸虫群中劈开道炽白光痕:"你心脏跳得太快了。"
"死不了。"白砚舔掉唇畔血渍,反手将燃烧的剑穗拍进石无锋大张的獠牙间。
玉髓碎片烙进掌心的刹那,她听见自己肋骨发出青铜器接榫的咔哒声——千机引的蛇形裂隙正沿着脊椎疯狂蔓延。
石无锋爆开的腐肉溅满整面砖墙。
白砚在尸爆气浪中踉跄后退,突然被沈昭扯着后领甩向正在坍缩的血色漩涡。
无数青铜镜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她正逐渐玉质化的右手指骨。
"活人终究......"石无锋残存的半张脸浮现在漩涡边缘,嵌着玉髓碎片的颧骨正在风化,"......算不清因果债。"
白砚的嗤笑卡在喉间。
她盯着沈昭被血浸透的衣襟,突然发现那些血迹正沿着特定纹路游走——分明是缩小版的皇陵舆图。
正要开口,脚踝突然被漩涡深处探出的青铜锁链缠住,锁头处赫然刻着与千机引同源的蛇形纹。
沈昭的玉简残片突然发出裂响。
左眼淌下的血珠坠入漩涡时,竟凝成枚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钥匙:"三条命换你三次任性,公主殿下觉得划算么?"
在漩涡的最深处,隐隐传来一阵清脆的玉石相击之声,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信号,在黑暗中回荡。
白砚在强烈的失重感中,紧紧握住那枚染血的钥匙,仿佛它是他在这混乱世界中的唯一依靠。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沈昭垂落的袖口内侧所吸引。
在那黑色的袖口边缘,用银线绣着一具倒悬的青铜棺。棺盖上,九枚玉钉的位置清晰可见,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九枚玉钉的位置竟然与他们这半年来毁掉的九处秘宝完全一致,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