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后槽牙咬破舌尖才没被幻象吞没。
千机引烧得脊梁骨噼啪作响,三百年前长老扎针的手势却突然与苏蘅掐诀的指法重合。"金鳞草焙灰!"她哑着嗓子抓过沈昭腰间的酒囊,腥甜的血混着烈酒浇在满地金蝉绣线的灰烬上。
沈昭玄色衣袖翻卷如云,三枚嵌着孔雀石的铜钱钉入东南墙角。
当墨绿毒雾凝成虎爪拍向白砚后心时,他腕间暗藏的冰蚕丝正缠住苏蘅操纵屏障的左手小指。"酉时三刻方向。"他声音裹在瓷瓶爆裂声里,白砚却精准接住他抛来的金错刀。
刀锋划过掌心血线,暗红液体滴入酒液刹那,浮起的泡沫竟发出类似琉璃灯碎裂的脆响。
白砚仰头灌下解药时,左耳垂的翡翠坠子突然爬满蛛网状裂纹——那是千机引开始吞噬寿命的征兆。
"咳...七步之内必有生门。"她啐出口中的血沫,染了鹤顶红的银簪在青砖划出焦痕。
沈昭突然拽散她束发的缎带,褪成灰白的长发扫过屏障裂痕时,十二盏琉璃灯同时映出苏蘅真身所在。
金粉裹着银针撞上屏障的瞬间,白砚看清那些流动的纹路竟是无数缩小版的药王谷地图。
千机引烫得她眼前发黑,却强行拓印下三百年前白虎任脉被刺的方位图。"坎水位转离火!"她踹翻正在渗毒液的青铜兽首,沈昭的冰蚕丝恰好勒住苏蘅虚影的咽喉。
屏障裂缝里突然伸出数十只枯手,每只掌心都睁着血红的眼睛。
白砚抓起装朱砂的陶罐砸过去,飞溅的粉末在空中凝成她三日前在当铺见过的西域星图。"用兑金位的气流!"沈昭突然将她拽进怀中,玄色外袍旋开时抖落的磷粉点燃了悬浮的朱砂。
爆炸的气浪掀飞三丈外的紫檀药柜,苏蘅的虚影在硝烟里晃了晃。
白砚趁机将千机引按在屏障主脉上,复制到的阵法记忆却让她险些握不住匕首——原来每代药王谷主都要把毕生功力灌入白虎死穴。
"子时方向地砖下三寸!"她咳着黑血把匕首插进砖缝,沈昭的金粉己裹住从苏蘅真身方向射来的五毒镖。
当地底传来白虎哀嚎时,屏障裂痕突然渗出琥珀色的液体,触地即凝成他们昨夜在黑市见过的鲛人泪形状。
苏蘅的本体在玉座上晃了晃,冠冕垂珠撞出暴雨般的声响。
他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掐破掌心,血珠落地变成二十三个持弯刀的黑影。"好侄儿。"他舔掉手背血渍盯着沈昭腰间玉佩,"把你娘临终攥着的玉玲珑交出来,或许能留这丫头全尸。"
白砚反手将千机引拍在正在愈合的屏障上,强行复制的反噬让她半边青丝瞬间雪白。
当沈昭的铜钱击碎三个黑影时,她终于看清屏障核心处浮动的,正是沈昭玉佩上缺失的螭龙纹最后一笔。
西北角传来琉璃灯重燃的噼啪声,苏蘅的真身开始与玉座融为一体。
白砚突然咬破沈昭的手腕,将他带血的手按在千机引上。
交织的血线在玉佩表面游走时,三百年前被封印的白虎经络图突然在屏障上完整显现。
"就是现在!"她拽断脖颈上串着五毒珠的银链,沈昭的金粉裹着毒珠射向白虎睛明穴。
当屏障发出琉璃盏落地般的清鸣时,二十三个黑影的弯刀己劈到他们后颈三寸处。
白砚旋身避开弯刀时,发尾扫过沈昭染血的喉结。
她分明看见黑影刀刃上刻着三日前自己当掉的五毒镖纹样,千机引在掌心滚烫震颤——原来苏蘅连他们典当行踪都算计在内。
"借你影子一用!"她突然拽过沈昭的玄色外袍抛向半空,月光透过布料上的孔雀翎暗纹,竟在地上映出与屏障流动轨迹相同的星图。
三个黑影收势不及踩中星位,瞬间被沈昭早先埋下的铜钱阵绞成血雾。
沈昭的冰蚕丝缠住她脚踝往东南方疾拉,白砚后仰着擦地滑过时,手中金错刀正剐下青铜兽首残留的毒液。
当二十三把弯刀同时劈在方才站立处,她沾毒刀刃己捅进第西只枯手掌心的血眼。
"戌时三刻星移半寸!"沈昭突然将金粉撒向燃烧的朱砂,爆开的火星竟在空中拼出残缺的经络图。
白砚左耳坠的翡翠彻底碎裂,她用染血的银簪尖接住最后一片绿芒,精准刺入屏障上某处游移的穴位。
苏蘅冠冕垂珠突然崩断,滚落的珍珠在玉阶上化作剧毒蟾蜍。
白砚踩着沈昭肩膀跃起,褪成灰白的长发扫过屏障裂痕,竟将三百年前某位谷主临终前刻在石壁的破阵口诀显形——原来每代谷主都在用毕生功力修补同一个漏洞。
"坎水遇巽风!"她咳着黑血将酒囊砸向西北角的琉璃灯,沈昭弹出的铜钱恰好击碎正在结印的枯手。
当酒液混着毒血浇在灯芯上,屏障突然浮现出三百六十处明灭不定的光点,恰似昨夜黑市鲛人泪串成的星盘。
二十三个黑影突然融合成巨大人形,弯刀劈下的气浪震碎五步内的地砖。
白砚就势滚进砖石碎屑中,千机引贴着地面强行拓印昨夜见过的西域星图。
当刀锋离后颈只剩半寸,她突然抓起浸透毒液的碎砖掷向沈昭:"打震位流萤!"
金粉裹着毒砖撞上屏障,炸开的绿雾里竟浮现药王谷初代谷主的面容。
沈昭的冰蚕丝趁机缠住苏蘅真身手腕,白砚看见他腰间玉佩的螭龙纹正在吞噬屏障金光——原来缺失的那笔早就藏在苏蘅冠冕的垂珠里。
"就是现在!"她拽断沈昭束发的银缎缠住千机引,沾了两人血的玉佩突然映出完整白虎图。
当沈昭将最后三枚铜钱钉入苏蘅影子的百会穴,白砚握着匕首捅向屏障核心,却看见三百六十五处光点同时开始逆时针旋转。
苏蘅染血的指甲突然插入玉座扶手,冠冕上最后九颗垂珠迸裂:"既然得不到玉玲珑......"他每说一个字,地面就浮现一道猩红符文,"就让整个药王谷陪葬吧!"
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屏障裂缝渗出的琥珀液体突然逆流成血。
白砚握着的匕首在离核心半寸处再难推进——三百六十五个光点正化作三百六十五个滴血铜壶,每个壶嘴都开始坠落猩红水珠。
"当——"
第一滴血珠坠地的声响,竟与三更梆子声重合。
白砚看见沈昭瞳孔里映出的星图正在崩解,而苏蘅的玉座下传来愈来愈急的铜壶滴漏声,像是千万个催命符在暗处同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