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禁军封街,林月鸣本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结果练习覆射才练到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
来人正是林月鸣的妹夫,林于飞的夫婿章豫。
章豫是江升的连襟,又是靠着江升当上的禁军参军,天然跟江家是一边的,便被江升派来传话。
虽外面还封着街,但章豫领着江升的腰牌,在整个京城畅通无阻,顺顺利利就到了江家。
今日白日是江宁当班,听门房报是哥哥的属下章参军来了,想必定是有大事,不敢擅作主张,忙让人请进前厅来喝茶,又派人到后院请母亲,嫂子和二哥来。
三人前后脚的功夫到了前厅,章豫见人齐了,先给江夫人行了礼,然后道:
“侯爷前几日皇命在身,传不得消息,今日大事尘埃落定了,担心家里念着,便让我回来报平安,请太太放宽心,就这几日便回来。侯爷惦记着家里,让我回来问问,府里一切可好?可有缺什么,太太尽管吩咐我,我来置办。”
众人齐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其他都是小事。
江夫人甚至连到底是什么大事都没有八卦下,回道:
“府里样样都好,也样样都不缺,让他好好为皇上当差,别惦记家里这些琐事。难为你跑这一趟,想必你差事也忙,我就不多留你了。咱们两家是亲戚,以后要多走动才是,请你母亲有空闲的时候,来府里坐坐,话话家常。”
章豫可高兴了,跑这一趟果然没白跑,他可是靠着亲戚的关系在武安侯面前挂上号,这才争取来的这次差事。
京中多少人想到如今圣眷正浓的武安侯府坐坐而摸不到门道,没想到被他们章家攀上了,一回生二回熟,亲戚间的情谊嘛,可不就是要靠常走动。
所以虽是办的传话这样的小事,章豫笑得却比花开还高兴:
“好的,好的,替我母亲谢过太太,她也正想给太太请安呢,就怕太太诸事繁忙,扰了太太清净。”
既是特地来传话的,传完了话,章豫就要走,林月鸣叫住他:
“妹夫,你且稍等等,有个事我想问问。”
章豫心道要糟,他出来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侯爷的家眷要问这次封街到底是怎么回事,涉及皇上和太后母族,圣旨没下来前,他可不敢乱说话,但若不说,又怕妻姐不高兴。
正在那左右为难呢,哪知林月鸣半句正事都不问,却问道:
“这几日天热了,侯爷在北衙,替换衣裳可还够?缺不缺?”
这几日正是换季的时候,老天跟发疯了似的,一日热过一日,简首跟入夏了一般,连林月鸣这个怕冷的人,半夜睡起来,有时候都会热的出汗。
江升那日出门穿的还是早春时候的衣裳,北衙的被褥也还是冬日的,他又是这么怕热的人,林月鸣就担心他这几日,日子难捱。
章豫和武安侯还没有这么熟,哪里能知道侯爷衣裳够不够这种贴身之事,但他脑子一向活泛,绝不会缺心眼地说出我回去问问这种话的。
章豫眼珠子一转,一拍脑袋:
“哎呀,看我这记性,缺缺缺缺缺,侯爷正是让我回来,请长姐帮着备些衣裳的,我怎么给忘了我,哎呀呀呀呀呀,幸亏长姐你惦记着,不然我这差事,可就办砸了。”
看,果然要多问一嘴。
林月鸣便道:
“那劳烦你再稍坐坐喝茶,我去去就来。”
江升的夏装,林月鸣是早预备好了的,章豫又在前厅由江远陪着喝了半碗茶,林月鸣便带了衣裳包袱来了。
因担心章豫骑马不好带,林月鸣便捡着要紧的贴身衣物多备了几套,外衣也备了两套,问章豫:
“你看看,可够?”
章豫评估了下,侯爷够不够穿他是不知道的,但是拿着这包袱回去肯定是显示不出这次他办差的难度的,最好是得左边一大包,右边一大包,踉踉跄跄扛着进北衙才能显出他的能耐和忠心来。
于是章豫面上为难,嘴里漫无边际信口雌黄道:
“长姐,北衙那里吧,没有树,人又多,可比咱府里热的多啊。站一站都流汗,一天三套都不够换的,痱子都能长三层,侯爷又是要伴圣驾的人,一站站一天,穿个汗湿的衣裳也太不像了,对吧?若没有也就罢了,咱只能让侯爷忍忍,这你说咱家里若有,要不再多带点?”
林月鸣是真没想到,江升在外当差会这么艰苦。
一家之主在外拼死拼活赚前程,她在家里虽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连备件衣裳这样的活都干不好,让他忍忍,这也太不像话了。
又托付章豫再稍坐坐,林月鸣回了素晖堂,干脆把剩下三个箱笼的衣裳全给他打包上了,最终打包了三个大包袱,找了三个小厮,扛到了前厅来。
这么多东西,林月鸣很担心章豫一个人扛不回去,提议道:
“是不是太多了,要不我找两个小厮陪你回去?”
那可不行,那这功劳不就分给别人了么?
章豫猛摇头:
“不多不多,合适得很,长姐你就交给我吧,我必亲自送到侯爷手上。其他人就不用去了,外面还封街呢,我有牌子,他们没有,他们去了就回不来了。”
担心林月鸣真派人跟他回去,三大包袱刚挂上马,章豫立马告辞,一甩马鞭就跑,一路跟赶集的大爷似的,大包小包到了皇宫的北门。
到了北门,就不能骑马了,章豫左手抱一包,右手抱一包,肩上还扛一包,歪着脑袋,跟个螃蟹似的,爬进了北衙的大门。
这阵仗,把江升都给惊到了:
“你这都拿的什么,这么多?”
章豫在外人面前称江升为侯爷,但在江升面前,一向是攀关系称姐夫的,于是一进门就开始叫唤:
“姐夫,姐夫,快来接接,长姐让我给你带的衣裳。”
一听是林月鸣让带的,江升赶忙来接,帮着把章豫肩膀上的那包拿下来,又接过他手里那包,不敢信的问他:“这些,都是她给我带的?”
章豫都快累瘫了,把手上那包放桌子上,坐着喘气:
“可不是,长姐可惦记你了,拉着我问长问短,就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说是吃的容易坏不好带,衣裳总得给你带够了,特地让我带来的。”
说完了,江升却没动静,章豫都奇怪了,不该啊,这差事难道还没办好?
章豫抬眼望去,却见江升抱着那两大包衣裳都不知道放下,满脸如梦似幻,傻里傻气地笑了起来:
“她惦记我,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