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中央医院草坪的长椅沾着露水,灰原哀的衣裙下摆扫过花瓣。“APTX4869录酶活性阈值超过安全线,”试管里的蓝色液体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你现在就像背着定时炸弹的拆弹员。”
柯南手指抚过窗框——病房里小兰正将新鲜的百合插进瓶中,日光描摹着她凝视输血袋的侧影。“引信在我踏进医院时就点燃了。”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三个选项里藏着同一个结果:只要我活着,她终会踏入黑暗。”
茶发少女的枪管抵住他的后腰,动作快得惊飞了树梢的山雀。“那么选三号方案,”枪管在指间转出残影,“药效能给你五小时真名实姓。”
校庆明信片躺在神崎悠真病床早餐的托盘上,油墨味混着消毒水钻入鼻腔。“真省邮费。”九条玲子的指尖弹了弹邀请函的落款——签名下压着学生会稚嫩的印刷体。
神崎的叉子戳进蛋中,蛋黄缓缓漫过校友名单。“命案发生率最高的就是高中庆典,”他灌下苦得皱眉的黑咖啡,“建议搜查一课设常驻岗亭。”
“批准了。”九条将奶油抹在他的吐司上,刀尖在“同窗会”上点了点,“前提是警部先通过出院审查。”窗外飘来的早樱落在她的肩头,风里裹挟着孩童背诵校训的清脆声音——那年剑道馆的交锋,此刻正凝在两人交换的目光里。
帝丹校门的樱树抖落簌簌残雪的花瓣。神崎的西装袖口被九条拽住:“停车!罚单!”他抬头,教导主任正举着本本朝车走来,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和二十年前揪他迟到的款式一模一样。
“山田老师!”九条忽然扬声道,“九条玲子带违规学生来补交悔过书了。”老太太扶眼镜的手停在半空,布满褶皱的脸豁然展开笑纹:“神崎悠真!当年爬树救野猫摔断腿的臭小子!”
神崎挠着头递过罚单,警徽在教导主任掌心中闪闪发亮。“还是闯祸,”老太太把罚单拍回他胸口,“但总算知道当个救人的英雄了。”
礼堂传来《欢乐颂》的铜管乐声。九条勾住神崎的无名指,指腹的茧过他枪茧。“要开始了,”她望向彩旗纷飞的音乐厅,“二十周年。”
聚光灯照亮舞台垂落的紫绒幕布时,小兰的刺绣公主裙在追光下流淌出星河。神崎接过前排递来的话剧单,标题被铅笔划掉,有人用红墨水写着——《潘多拉魔盒》。
“全靠我的遗传!”毛利小五郎的啤酒罐撞在神崎的膝盖上,“这丫头三岁就能背《哈姆雷特》独白!”他喷着酒气指向舞台,聚光灯正好晃过小兰斜后方的黑铁王座——身披墨色斗篷的骑士垂剑而立,面具眼洞深处掠过一丝寒光。
观众席突然爆发的咳嗽声撕碎了舞台的音效。第三排中央的蒲田耕平剧烈抽搐着,手中可乐杯泼湿了邻座女伴的香槟礼服。“氰……化……”男人青筋暴突,手指抠着座椅软垫,喉管里挤出气泡爆裂般的嘶鸣。
九条的高跟鞋踏在猩红地毯上。“全部后退!”检察官证举起,幕布缝隙间似有寒芒一闪而逝。
香草冰淇淋在塑胶杯里融化成粉白粘液。神崎隔着手帕捡起杯子,杯壁内侧结着霜晶似的粉末。“用冰沙掩护药粉,融化时释放毒物,”他蹲身翻看着蒲田扭曲的手掌,“指缝沾到香草精——凶手投毒时碰到了手。”
目暮十三的警笛撞破了校歌的旋律。“是自杀吗?”他擦着汗检查着蒲田西装口袋里的遗书,“可这印着帝丹校徽的信纸……”
“去年他任教的戏剧研究会被解散了,”学生会长递上手册,“蒲田老师在礼堂绝食抗议了三天。”哭泣的女伴在座椅上,染着可乐渍的裙摆下掉落出一部手机——屏幕停留在论坛讨论界面:《潘多拉魔盒》剧本杀人梗概。
后排传来了座椅翻倒的巨响。“谁允许你们检查小姐包袋的?”戴棒球帽的少年推开鉴识课的警员,棒球帽檐下露出的下颌绷紧如弓。
帽子掀起的刹那,体育馆爆发的尖叫几乎掀翻了屋顶。那张无数次登上报纸头版的面孔清晰暴露在灯下,鬓角的汗珠划过高中生侦探特有的桀骜棱角。
“工藤新一?!”目暮手里的对讲机“啪”地砸落。
前排的美纪教授突然扯下助听器:“等、等等!他叫什么?”
神崎的视线钉在“新一”的鞋帮——泥点溅射高度超出当日降雨量,鞋带系法赫然是关西特有的蝴蝶结。九条的指甲掐进他的小臂:“悠真,他看小兰的眼神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样子。”
远山和叶的水壶突然砸向警戒线。“平次你这白痴!”关西腔穿透喧嚣,“装帅哥前先学会挺首脊背啊!”
人群骤然陷入比死寂更窒息的安静中。假工藤僵在原地,耳朵瞬间涨得通红。
舞台幕布“刷”地掀开,将假新一的棒球帽卷上穹顶的吊灯。漆黑斗篷翻飞如夜枭展翼,面具中射出冰锥般的目光。演员们惊恐的退避,在追光灯下拖出长影,唯有舞台中央的公主像被施了定身咒。
黑铁长剑“当啷”坠地。骑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面具边缘,聚光灯如审判之柱首射而下。额发垂落刹那露出了眉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与礼堂墙上的荣誉校友照严丝合缝。
神崎的手按上枪套,九条忽然捂住嘴倒抽一口冷气——二楼灯光控制台掠过了茶色发丝。
真工藤新一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嘶哑响彻礼堂:
“抱歉打断各位,”他的目光穿透骚动人群首抵小兰,“黑衣骑士正式接管毒杀案。”
礼堂的顶灯被飞溅的幕布钩索打断,巨大的水晶灯砸落——
工藤新一在爆炸的玻璃雨中拽住小兰手腕向后飞跃,破碎的光斑照亮了他苍白的脸。他落地时闷哼着单膝跪地,膝盖撞击声在麦克风里放大。服部平次冲上舞台,手里攥着本该在仓库的道具急救箱。
“欢迎回来,”斗篷扫过满台的狼藉,工藤新一的目光穿透飞舞的尘絮,“到毒杀现场了,神崎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