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淤泥下的秘密》

第二十七章：淤泥下的秘密

暴雨过后的田家村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田小满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胶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垮塌的老桥像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的钢筋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她蹲下身，手指拨开混浊的水洼，突然碰到一块柔软的织物。

这是......

褪色的红布条从淤泥中被缓缓拽出，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对鸳鸯。田小满的指尖猛地一颤——这针脚她太熟悉了，分明是她妈的手艺。布条边缘还留着烧焦的痕迹，像是被人仓促处理过。

村委会临时办公室里，老式电风扇"嘎吱嘎吱"地，吹不散满屋的烟味。老支书佝偻着背，手指在泛黄的工程图纸上："二十年前修这桥时，你爹是监工。"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后来突然就说要去城里打工......"

田小满盯着图纸上模糊的签字栏，那里被人用墨水涂改过，边缘还留着指甲抓挠的痕迹。她刚要凑近细看，门"砰"地被撞开。

满崽！"程晏拄着树枝削的拐杖闯进来，裤管还在滴水，"你家老宅的墙塌了，露出个——

他苍白的脸色让田小满心头一紧。顾不得多问，她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就往外跑。穿过泥泞的村道时，几只落汤鸡似的麻雀扑棱着翅膀从她脚边掠过。

田家老宅的后墙塌了大半，像被撕开的陈旧伤口。潮湿的砖缝里卡着个生锈的铁盒，表面布满暗红色的锈斑。田小满跪在碎砖堆里，用镰刀一点点撬开盒盖。

咔嗒一声，一叠泛黄的粮票和笔记本滑了出来。最上面那页的钢笔字己经晕开，但依然能辨认出内容：

1999.3.15 桥墩水泥标号不对，赵金牙他爹说敢举报就弄死小满......

字迹在她父亲落款处戛然而止，纸页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焦黑。

程晏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他蹲下身，沾着泥水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日期："这是你出生那年。"

田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滑落出来——年轻的父亲站在未完工的桥头，身后几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搬运水泥袋。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证据在菜地"。

小卖部门口，赵金牙正给村民发着免费香烟。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新衬衫，金表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修桥的钱我全包！"他拍着胸脯，金牙晃得人眼花，"就当给老爷子积德......"

田小满径首走过去，把铁盒重重砸在玻璃柜台上。"哗啦"一声，柜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粮票和照片雪花般散落。整个村子突然安静得可怕，连树上的知了都噤了声。

赵金牙的烟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腮帮子的肌肉不停抽搐。

赵叔，"田小满的声音很轻，"您家老爷子当年往桥墩里掺了多少炉渣？"

当晚的首播间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镜头对准那本残破的日记，田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家人们，今天不卖货，讲个故事。"

她慢慢翻动纸页，念出父亲记录的每一笔问题建材。某页夹着的收据显示，当年本该用425号水泥，实际采购的却是275号。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半截字迹："他们威胁要......

弹幕疯狂滚动时，程晏默默在背景白板上贴出对比图：

- 当年工程验收报告的复印件

- 县档案馆留存的原始版本

- 两份文件上明显的差异处用红笔圈出

"明天我去县里交材料。"田小满合上日记本，突然转向镜头外，"对了赵叔，您下午送的香烟，我放证物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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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田家小院静得可怕**。田小满躺在床上，听着屋檐滴水的声音。突然，"咯吱咯吱"的声响从后院传来。

她抄起门后的锄头，赤脚摸到后院，却看见程晏蹲在菜地里。他的左腿还打着夹板，白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正用铲子小心地翻着土。

"你......"

程晏抬起头，镜片上沾着泥点。月光下，十几个空酒瓶整整齐齐排成一行，每个瓶子里都塞着水泥块。

"你爸留下的证据。"他声音干涩，"当年工地的废料......都埋在这。"

田小满的锄头"当啷"落地。她跪在潮湿的泥土上，手指触到一块尖锐的水泥碎块。二十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恍惚看见父亲深夜埋藏证据时颤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