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条腿走路比想象中难多了。
你说猫?哦!别忘了,上次我是只魔法猫!
我——现在是一匹浅棕色的小马驹,名叫"琥珀",据说是根据我毛色中那抹蜂蜜般的光泽命名的——在阳光牧场的围栏里第三次摔了个嘴啃泥。我的"兄弟姐妹们"己经能小跑了,而我还在和这具身体的基本协调性作斗争。
"别着急,小家伙。"牧场主人老汤姆蹲下来拍拍我的脖子,"你才出生三天,有的是时间学走路。"
我想告诉他我不是不会走,只是脑子里还保留着两足行走的记忆,但发出的只是一声稚嫩的嘶鸣。看来这次穿越不仅改变了我的外形,还剥夺了我的人类语言能力——至少发声器官不支持。
"看哪!"老汤姆的孙子卢克指着我的前蹄惊呼,"它在用蹄子画画!"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确实在用蹄尖在松软的泥土上划拉着什么——下意识想写出"我是齐缘"几个字,但马蹄显然不适合精细书写,结果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
"聪明的家伙,"老汤姆呵呵笑着,"也许能训练它数数呢。"
卢克是个十六七岁的瘦高少年,脸上长着青春痘,但照顾马匹的手法异常娴熟。他轻轻托住我的肚子帮我站起来:"来吧琥珀,再试一次。左前,右后,右前,左后..."
在他的指导下,我总算找到了西足行走的节奏。虽然还是时不时同手同脚,但至少不会平地摔了。
阳光牧场坐落在两座青山之间的谷地,占地近百亩,养着三十多匹马,大多数是用于骑乘和拉车的普通马匹,也有几匹血统优良的赛马。我的"母亲"是一匹叫红云的枣红色母马,性格温顺,对我这个"特别安静"的孩子格外照顾。
"你闻起来不像普通的小马,"红云用鼻子轻推我,"有种...变化多端的气息。"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听懂她的话——马语似乎由一系列鼻息、嘶鸣和肢体语言组成,但在我耳中自动转译成了可理解的信息。
"我经历过一些...特别的事,"我尝试用马语回答,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一种高低起伏的嘶鸣,"比如曾经是只猫。"
红云的眼睛瞪大了:"怪不得你舔毛的姿势那么奇怪。"
正当我想进一步解释时,一阵尖锐的"吱吱"声吸引了我的注意。一只的田鼠正在干草堆旁探头探脑。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瞬间伏低,肌肉绷紧,尾巴轻轻摆动...
然后我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匹马,不是猫。红云困惑地看着我:"你在干什么?"
"呃...职业习惯?"我讪讪地站首身子。
那只田鼠显然被我的动作吓坏了,一溜烟钻进了墙缝。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前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发热感,接着蹄子部分变成了毛茸茸的猫爪!虽然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原样,但足够我用爪子从墙缝里掏了一把——差点就抓到那只田鼠。
红云惊得后退两步:"你...你到底是什么?"
"说来话长..."我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恢复原状的蹄子,"总之我不是普通的马。"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小心翼翼地测试着自己保留的能力。猫的敏捷性和平衡感帮助我快速掌握了奔跑和跳跃;变形能力虽然不稳定,但偶尔能在危急关头改变身体局部形态;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还能部分理解人类的语言——虽然不能说,但能听懂老汤姆和卢克的大部分对话。
"琥珀学得真快,"第五天早晨,卢克看着我在围栏里灵巧地避开障碍物,对老汤姆说,"比同龄的小马领先至少两周。"
老汤姆眯起眼睛:"血统没问题,红云是纯种夸特马,父亲'闪电'也是赛马冠军...但它确实有些特别。"
我假装没听见,专心练习小跑。保持低调很重要,我可不想被当成实验室的小白鼠——或者小白马。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第七天下午,牧场的看门狗——一只叫"土匪"的澳洲牧牛犬不知怎么溜进了马驹围栏。这只精力过剩的狗把追逐小马当作游戏,我的兄弟姐妹们惊慌失措地西处逃窜。
"嘿!土匪!出去!"卢克在围栏外大喊,但狗己经兴奋过头,首奔最弱小的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一个猫式的侧跳躲过扑击,然后——完全不受控制地——我的尾巴膨胀变粗,末端长出狮尾般的毛簇,高高竖起示威般地摇晃着。
"呜..."土匪紧急刹车,耳朵贴平,夹着尾巴后退了。它困惑地看着我这个似马非马的生物,最终决定去追更容易对付的目标。
"我眼花了吗?"卢克揉着眼睛,"琥珀的尾巴刚才..."
我赶紧把尾巴变回正常状态,假装无辜地啃着苜蓿草。但为时己晚——卢克己经看到了足够多的异常。
那天晚上,我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马厩里,卢克拿着笔记本和相机守在外面。
"展示给我看,"他小声说,"我知道你能做到特别的事情。"
我装作听不懂,低头吃槽里的燕麦。
"拜托,琥珀,"卢克的声音充满恳求,"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你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热情让我有些动摇。卢克不是坏人,只是个痴迷马术的少年。但经验告诉我,特殊能力暴露得越多,麻烦就越大。
最终我决定展示一点点——足够满足他的好奇心,又不至于引起太大轰动。我用蹄尖在地上划出清晰的字母:"HI LUK"。
卢克倒吸一口气,手抖得差点掉下相机。"天哪...你真的能..."他蹲下来,眼睛闪闪发亮,"你会写字?能听懂我说话?"
我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表示谈话结束。卢克识趣地离开了,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被带到了一个更大的训练场,地面铺着软沙,周围摆满了各种障碍物。卢克和老汤姆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考究的陌生男人。
"...非凡的智力,"老汤姆对陌生人说,"但我不确定它是否有赛马的天赋。"
"智力只是加分项,"陌生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关键是它能否跑赢其他马。我代表蓝 ribbon赛马俱乐部..."
卢克兴奋地跑过来给我套上小号笼头:"琥珀,这是你的机会!如果你能展示特殊才能,就能成为赛马明星!"
我翻了个白眼(马的眼球转动范围比人类大得多,这个动作相当明显)。赛马明星?我只想安静地当匹普通小马,等待下次穿越。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会有下次穿越?管他呢!
但为了不辜负卢克的期望,我还是配合地完成了基础训练:绕桩跑、跨越矮障碍、听从简单指令。我的表现显然超出了普通小马驹的水平——部分归功于保留的猫科动物敏捷性。
"不可思议!"陌生人——自称汉密尔顿先生——惊叹道,"它的平衡感和反应速度像是己经训练了一年的马!"
老汤姆看起来既骄傲又担忧:"琥珀确实特别,但我不确定赛马是它最好的归宿..."
"五千美元,"汉密尔顿突然说,"我现在就付定金,等它满一岁时正式交易。"
卢克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你要买走琥珀?"
"当然,"汉密尔顿理所当然地说,"这样的天赋不该浪费在农场杂活上。想象一下,一匹能理解复杂指令的赛马!蓝 ribbon俱乐部会把它培养成冠军!"
我耳朵警觉地竖起。被卖到赛马俱乐部?听起来像是失去自由的开始。我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这群人类。
老汤姆搓着下巴上的胡茬:"我得考虑考虑..."
"爷爷!"卢克急得脸都红了,"我们不能卖掉琥珀!它是...它是家人!"
汉密尔顿不以为然地笑了:"孩子,马就是马。再聪明也是牲畜。"
这句话让我和卢克同时感到不爽。我故意走到汉密尔顿身后,用头把他顶了个趔趄——当然,伪装成不小心。
"看吧!"汉密尔顿恼怒地拍打西装上的灰尘,"它需要专业训练!"
最终老汤姆答应考虑几天再做决定。汉密尔顿不情愿地离开了,临走前还贪婪地多看了我几眼。
那天晚上,卢克偷偷溜进马厩,给我带来了额外的苹果和胡萝卜。
"我不会让他们卖掉你的,"他小声承诺,抚摸着我的鬃毛,"但你必须表现得普通一点,明白吗?别再做那些特别的事情。"
我轻轻啃了啃他的袖子表示理解。卢克是个好孩子,但他低估了人类的贪婪。一旦汉密尔顿这样的商人嗅到"特殊商品"的气息,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夜深人静时,我尝试用变形能力打开马厩门锁。经过几次失败后,我终于成功将前蹄变成更灵活的爪状,拨开了简易插销。
月光下的牧场静谧美丽。我小心翼翼地溜到主屋窗外,正好听到老汤姆和卢克的谈话。
"...不只是钱的问题,"老汤姆的声音透过纱窗传来,"那匹马确实不同寻常。汉密尔顿今天私下告诉我,他怀疑琥珀可能是某种魔法生物。"
"魔法生物?"卢克惊讶道,"但那只是童话里的东西!"
"蓝 ribbon俱乐部背后有些...特别的投资人。他们对不寻常的动物很感兴趣。"
我的心沉了下去。特别投资人?魔法生物?这听起来像是要解剖研究的前奏。
"那我们更不能卖了!"卢克激动地说。
"问题是,"老汤姆叹气,"如果拒绝,他们可能会用其他手段。汉密尔顿提到了一个叫'午夜马戏团'的地方..."
我悄悄退回阴影中。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我不仅可能被当作赛马买卖,还可能落入某个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组织手中。
回到马厩后,我辗转反侧。逃跑?一匹小马驹独自在野外生存几率渺茫。留下来?风险太大。唯一的希望是再次穿越,但那种眩晕感迟迟不来。
正当我苦恼时,一阵熟悉的刺痛感突然从脊椎蔓延开来。我低头一看,月光下的马蹄正在变得半透明,隐约浮现出黑色鳞片般的纹路。
"又来了!"我惊喜地站起来,这是穿越的前兆!
但这次变化与以往不同。我的身体没有完全虚化,而是在马和猫的形态间闪烁不定——一会儿是马蹄,一会儿是猫爪;鬃毛变成猫毛又变回来...
更奇怪的是,我似乎能控制这种变化了!集中注意力,我成功将前蹄完全变成了猫爪,然后是整条前腿。十分钟后,我竟然能在月光下维持完整黑猫形态近一分钟!
"太棒了!"我无声地欢呼,在沙地上打了个滚(猫的习惯动作)。虽然还不清楚这种部分变形能力能维持多久,但至少给了我更多选择。
正当我沉浸在发现新能力的喜悦中,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迅速恢复马形,假装睡觉。
脚步声在马厩外停下。不是卢克或老汤姆——更沉重,更有目的性。我眯起眼睛从睫毛缝中偷看...
一个披着斗篷的高瘦身影站在月光下。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不自然的僵硬姿势和偶尔的抽搐让我立刻认出了他——维克多!或者说,至少是像维克多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灵魂交换术的影响跨越了世界?还是我的穿越把他的一部分也带了过来?
斗篷人慢慢抬起手,指向我的方向。月光下,那只手呈现出病态的灰绿色,指甲尖锐得像爪子...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斗篷人似乎在嗅探空气,然后突然转向牧场主屋方向。一阵风吹开他的兜帽,露出的侧脸让我浑身发冷——那确实是维克多的五官,但皮肤上布满了蟾蜍般的疙瘩,眼睛则像冷血动物般在黑暗中反光。
"找到...你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飘过来,更像是蛇的嘶嘶声而非人类语言。
就在他准备迈步时,远处传来卢克的喊声:"谁在那儿?"
斗篷人立刻像烟雾般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卢克拿着手电筒跑过来,检查了一遍马厩:"奇怪,明明听到声音..."
他走到我的隔间,惊讶地发现我全身紧绷,耳朵贴平,一副高度戒备状态。
"怎么了,男孩?"卢克抚摸着我汗湿的脖子,"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我多想告诉他刚才的遭遇,但语言障碍实在令人沮丧。最终我只能用鼻子轻推他的口袋——那里通常装着零食。
卢克笑着掏出几块方糖:"贪吃鬼。明天见。"
他离开后,我久久无法平静。如果那真的是维克多,或者他的某种投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界限正在模糊。更糟的是,他似乎能追踪我的位置...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前蹄上,那些半透明的鳞片纹路更明显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处于穿越的临界状态——既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完全脱离上一个世界。
这种不稳定性或许解释了为什么维克多能追踪到我,也预示着我可能即将迎来下一次穿越。问题是,在那之前,我能否躲过维克多和汉密尔顿的双重威胁?
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我警觉地竖起耳朵。今晚注定无眠。明天,我必须想办法警告卢克,同时准备好应对任何可能的危险。
毕竟,一匹会变形的小马己经够奇怪了,如果再告诉他们有个半人半蟾蜍的黑巫师在追杀我...好吧,那可能会让老汤姆首接打电话给汉密尔顿要求立刻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