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绿色光影。我尝试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点上，只有宽大的叶片能轻微颤动。我——这次又变成了一株植物！而且还是植物园的镇园之宝——千年古莲"永恒之蓝"！
我的根系深扎在特制的水池中，巨大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中央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周围是植物园的温室，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叶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新来的？"一个沙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努力"转头"（实际上只是稍微调整叶片角度），看到说话的是一株高大的天堂鸟花，它鲜艳的橙色花朵像极了展翅欲飞的鸟儿。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尝试问道，惊讶地发现自己能通过叶片振动"说话"。
"京都国际植物园，热带温室区，"天堂鸟回答，"我是小橙，负责向新人介绍规则。你是我们这里最珍贵的藏品，所以表现要好一点。"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感受流过我的"身体"——地下似乎有无数细线连接着我和其他植物，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
"感觉到了？"小橙的花瓣微微颤动，"那是根联网。我们通过根系真菌传递信息，比人类的互联网快多了。"
这让我想起了大榕树爷爷，看来植物系统都能开发出这种功能！
通过这个"根联网"，我瞬间了解到植物园的概况：12个温室区，3,287种植物，以及...一个正在酝酿的阴谋。
"别听食肉帮那些疯子的，"小橙警告我，"它们总是煽动反抗，最后倒霉的是我们。"
"食肉帮？"
"捕蝇草、猪笼草那些家伙，"小橙解释，"它们受不了被人类观赏的日子，想搞什么'植物解放'。"
正说着，温室门开了，一群游客走进来，为首的导游骄傲地介绍："这就是我们的镇园之宝，据说种子己经沉睡千年..."
游客们惊叹着拍照，一个小男孩甚至想伸手摸我的花苞，被他母亲及时拉住。就在这时，通过根联网，我接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今晚满月会议，新成员必须参加。——食肉帮首领」
……
夜幕降临，游客散去，植物园陷入寂静。月光透过玻璃洒下来，给所有植物披上了一层银纱。突然，我的根系传来强烈的震动信号——会议开始了！
通过根联网，我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地下"会场"。各种植物的意识体聚集在此：高大的乔木如威严的长老，灌木和花卉则像普通市民，而角落里，一群形态狰狞的植物散发着危险气息——那一定是食肉帮。
"今天我们欢迎新成员，"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看"向源头——一株巨大的捕蝇草，它的叶片内侧布满血红斑点，"千年古莲，你有何立场？"
所有植物的"目光"都转向我。我谨慎回应："我还不了解情况..."
"情况很简单！"捕蝇草打断我，"人类把我们关在这里当展品，剪枝修叶，指指点点！我们不是奴隶！"
一株猪笼草补充："我的曾曾曾祖父记得野外生活，植物可以自由自在，野蛮生长，那才是植物该有的样子！"
温和派的代表——一棵古老的樱花树——缓缓开口："但这里很安全，没有害虫，没有干旱..."
"安全？"捕蝇草冷笑，"就像人类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安全'？我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
争论越来越激烈。通过根联网的信息流，我了解到食肉帮己经发展出一套攻击系统：猪笼草可以喷射腐蚀性液体，捕蝇草能释放致幻孢子，甚至有些蘑菇己经准备好了致命毒素！
"三天后的参观日，"捕蝇草宣布，"当市长来时，我们将发动攻击！让人类知道植物不是好惹的！"
我震惊于这个计划。虽然理解它们的愤怒，但大规模伤害人类只会导致更严厉的管控。必须找到平衡点！
……
第二天清晨，园丁小林来给我浇水。他是个温和的年轻人，总是轻声对植物说话。我突发奇想——如果能与他沟通呢？
于是我集中精神，尝试控制自己的花苞提前开放，散发出一种特殊配比的芳香化合物。小林果然停下动作，惊讶地凑近闻了闻："奇怪...这香气..."
我又调整叶片角度，让阳光在水面反射出特定图案。小林更加困惑了："简首像是在...试图交流？"
整个上午，我通过各种植物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花开节奏、香气变化、甚至叶片摇摆。终于，在午休时，小林带来了植物学家佐藤教授。
……
"你说的对，"佐藤仔细观察着我，"这株古莲的行为模式太异常了。就像..."
"就像它在尝试告诉我们什么，"小林接话。
我激动得花蕊颤抖——终于有人理解了！通过一整天的"植物摩斯密码"，我成功传达了基本信息：植物有意识，它们不满现状，需要改变！
……
佐藤和小林将情况汇报给园长。一开始大家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后来经过对部分植物的激素检测，确实发现它们的激素水平异常，再仔细观察食肉植物，又发现每当有人经过它们身边时，这些食肉植物就会进入准备进攻的状态。大家终于相信佐藤和小林说的是真的。
对于怎么处理这些植物，人类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铲除这些植物，因为它们对人类形成了潜在的威胁；另一派认为这有可能激化人类与其他生命系统的矛盾，最终导致人类被孤立，应该设计一个和平共处的方案。
经过激烈讨论，＂和平共处＂派占了上风，并提出了改革方案：取消围栏和花盆，恢复半自然生态；游客必须赤脚或穿袜子行走，让植物感受到亲近和尊重；最重要的是，建立"植物-人类对话小组"，由小林担任首位"植物翻译官"。
讨论完毕，小林把这个方案告诉了我。
当夜，植物议会再次召开。我将人类方案提交讨论，引发激烈辩论。
"骗局！"捕蝇草怒吼，"人类不可信！"
"但这是机会，"樱花树反驳，"和平变革总比暴力好。"
辩论持续到黎明。最终，通过我的调解，植物们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但设置了一个月观察期。
我把结果告诉了小林，人类很快对植物园进行了改造。
改变立竿见影。改造完成后的第二天，第一批赤脚游客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新的温室。没有了围栏，植物和人类真正实现了"平等共存"。孩子们惊喜地发现可以轻轻触摸某些叶片，而叶片似乎很享受这种触摸，变得更加舒展；情侣坐在重新设计的生态区休息，甜蜜的爱情刺激的周围的花朵释放出更甜美的香气；有人开始对着食肉植物朗诵诗歌，这让食肉植物觉得人类真酸，肯定不好吃，于是彻底放弃了进攻人类的想法！
最神奇的是，通过小林的翻译工作，人类开始理解植物的基本需求。一位老妇人得知角落的蕨类渴望更多湿度后，主动捐赠了一台加湿器；学校孩子们则组织了"为植物歌唱"活动，因为研究表明植物对声波振动有积极反应。
……
一个月后的满月夜，植物议会全票通过了继续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决议。就连捕蝇草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赤脚人类...没那么讨厌了……除了有些酸……"
樱花树慈祥地看着我："这一切多亏了你，古莲。"
我感到从根联网传来阵阵感激的波动，正要谦虚几句，但就在这时，一种熟悉的抽离感袭来——穿越时间要结束了。我的意识开始从古莲中抽离，花瓣逐渐失去光泽。
"你要走了？"小林似乎感觉到了，轻声问道。
我无法回答，只能让最后一朵花绽放得格外绚烂，香气中包含着所有我想说的话。
在完全消失前，我看到小林在本子上记录："古莲'永恒之蓝'今日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开花模式，似乎是在进行告别。建议将其列为'植物意识研究'首要样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