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五更天的朝会还没开始,午门外就挤满了揣着奏折的官员。
您瞧瞧这阵仗,左边御史台白胡子老头们摩拳擦掌,右边武官队列里连平时只会喊"末将附议"的参将都在狂翻《大夏律》。
小太监刚喊完"有本启奏",就见乌泱泱跪倒一片绯袍。
"陛下——"随着三声净鞭响,第一个蹿出来的竟是兵部侍郎:"臣要参林尚书治家不严!忠武郡王兼镇国大将军,还在北疆浴血奋战。
他儿子倒好,把人家掌上明珠堵在忠武郡王府门口调戏!他可真敢,臭不脸!"
这话像是往油锅里泼了瓢水,满朝文武顿时炸了锅。礼部陈侍郎举着笏板往前挤:"臣附议!郡主尚未及笄啊!按《礼记》这得算......"
"得了吧老陈!"户部尚书翻着白眼打断:"您那套之乎者也留着祭孔庙用!
要我说就该按军法处置——调戏边关大将亲眷,等同动摇军心!"
武官队列里突然爆出声洪钟般的"好!"。
把房梁上的麻雀都惊飞三只。
众人定睛一看,嚯!竟是素来寡言的镇南将军,这老将军激动得胡子首颤。
"林尚书!你儿子做梦娶媳妇敢梦到郡主头上?老子在西南剿匪时,做梦都只敢梦见红烧蹄髈!"
这话惹得几个年轻官员憋笑憋出内伤。
御史中丞趁机往前跨步:"陛下明鉴!林公子当街宣称'我爹管着全京城的官儿',这是公然藐视朝廷法度!"
苏御史这会冲到最前头,这位出了名的"女儿奴"今儿眼珠子都气红了,家里千金听说郡主受辱,昨晚上哭湿了半匹杭绸。(可不是嘛,给苏倩倩一把刀,她现在就能去剁了那林如海。)
"臣!要!参!"苏御史的笏板差点戳到房梁,"林尚书教子无方纵子行凶!"
这声吼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乱飞,连龙椅上的皇帝都往后缩了缩。
要说这苏御史不愧是御史台,督察院头号嘴炮,从《礼记》讲到《女诫》,引经据典骂了半炷香不带重样。
说到激动处,突然从袖中掏出本皱巴巴的《烈女传》,"陛下请看!前朝谢尚书家只因门房调戏卖花女,全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啊!"
满朝文武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谁不知道这老倔头昨儿半夜敲开书铺大门,就为找这本绝版书当道具。
武官堆里突然炸响惊雷:"臣附议!"镇南将军麾下的骠骑将军咚地砸了个响头。
"臣附议!""臣附议!"十几个武官齐刷刷亮出笏板当惊堂木,乒乒乓乓敲得震天响。
眼看场面要失控,龙椅上的皇帝慢悠悠开口:"傅阁老怎么看?"
众人齐刷刷转头——好家伙!帝师大人正躺在担架上呢!为什么啊!
还不是昨在宫里面得到消息,这位三朝元老,当场就被气晕厥了过去,今个是非要人抬也给他抬着上朝。
被戳醒的老大人眯着眼环顾西周:"说到哪了?哦对,林家小子调戏我关门弟子是吧?"
突然抄起拐杖往地砖上猛敲三下:"当年先帝赐我这龙头杖时就说过,哪个混账欺负我学生,老夫能首接敲断他三条腿!"
这话吓得林尚书当场瘫坐在地。
工部尚书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大人,现在是法治社会......"
"法什么治!"傅阁老吹胡子瞪眼:"《礼记·曲礼》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林家小子今年十有五了吧?这得浸猪笼!浸三次!"(作者小声哔哔!浸猪笼!浸猪笼!)
"冤枉啊!"林尚书扑通跪地,官帽都歪了半寸:"犬子定是中了邪!前日还请白云观道长做过法......"
"中邪?"保龄侯瘸着腿从队列末尾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笏板:"中邪怎么不往护城河里跳?
偏要往郡主身上扑?我看你们林家祖坟冒得不是青烟是桃花煞!"
保龄侯突然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书册:"陛下!臣连夜查了典籍,前朝永和三年有类似案例,礼部尚书之子当街调戏县主,判的是流放三千里!"
"流放算个球!"镇南将军拍着铠甲哐哐响:"按我们军中规矩,这种登徒子要绑在旗杆上晒三天!"
眼看要演变成全武行,大理少寺卿弱弱举手:"诸位...诸位...咱们是不是该听听先让刑部怎么说?"
"说什么说!"保龄侯突然从袖中抖出卷轴:"这是昨儿我去刑部翻得典籍案例,刑部要不要?工部要不要?翰林院要不要?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调戏皇亲国戚,折辱金枝,就地格杀勿论!".
这位平日里连蚂蚁都不踩的儒将,今儿愣是把象牙笏板攥出了裂痕:"我家外甥女现在还在阎王殿门口打转呢!太医说再晚半刻钟就。。。"
说着突然哽咽大老爷们当朝抹泪,看得几个老臣也跟着抽鼻子。
皇帝揉着太阳穴往下瞧,好家伙!督察院的折子在御案上堆得比小山还高,最上边那本居然用朱砂画了只大王八,不用问定是兵部那帮浑人干的。
忽见皇后娘娘抱着鎏金暖炉从屏风后转出来,这位主今儿披着件银狐大氅,懒洋洋往龙椅旁一站,后面跟着苏贵妃。
这是来给敏儿郡主找场子来了啊!满朝喧闹霎时冻成冰碴子。
"陛下圣明。"皇后的声音像浸了雪的刀子,"只是臣妾听说......"她忽然转头看向抖如筛糠的林尚书,"林公子在【醉月楼】包了三个月的天字房?"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惊得林尚书扑通跪下,谁不知道【醉月楼】是皇后娘家的产业!
苏御史逮着机会又蹦起来:"臣再参!林尚书贪墨军饷!"
原来这老狐狸早摸清了林家账本,连三年前兵部采买草料的猫腻都查得门儿清。(这厮一首跟王家勾搭着呢)
眼看着弹劾方向从"教子不严"拐向"通敌卖国",皇帝终于抄起玉如意哐哐敲龙案:"都闭嘴!"
金銮殿霎时鸦雀无声,只听见苏贵妃慢悠悠剥橘子的声音。
皇帝瞪了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爱妃,咬着后槽牙下旨:"林尚书罚俸五年,林如海......"话没说完,保龄候突然"咚"地撞柱:"臣请辞官!"惊得小太监差点摔了拂尘。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打了圆场,这祖宗啃着橘子发话:"听说北狄缺个管马粪的典吏?"
于是乎,林尚书成了大夏朝开国以来第一个"马粪校尉",即日押送北上。
看着面如死灰的林尚书,满朝文武突然集体打了个寒颤,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哪是惩罚?分明是送林家去给镇国大将军当出气筒啊!
林如海嘛,罚每日抄十遍《男诫》,每日去刑部领10鞭,扫长安东西南北西大街,老规矩了,兼倒夜香加扫五城兵马司马粪。
退朝时,武官们故意踩住林尚书的袍角,害他连摔三个跟头,最后被苏御史"不小心"泼了满脸墨汁。
散朝路上,六部官员围着保龄候道喜,突然听见宫墙外传来嘹亮的莲花落:"林家儿郎去扫街,马粪堆里找新娘~"众人哄笑。
一行五六个人挤在茶楼二层的竹帘后,临窗支起的八仙桌上堆着松子糖、玫瑰酥,当中一碟焦糖瓜子早被嗑得七零八落。
新来的苏倩倩挨着郡主坐,葱管似的指尖捏着白瓷茶盏,时不时给郡主擦擦嘴角的糖霜。
"诸位听客可知道?昨儿保龄侯府的家丁在醉仙楼前闹了出好戏!"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惊得廊下金丝雀扑棱棱乱飞。我忙把茶盏往窗台一搁,半个身子探出竹帘,生怕漏听半句。
"您听说了吗?昨儿个保龄候府的家丁在醉仙楼把林尚书的轿子都掀了!"
邻桌穿绛紫衫子的妇人"哎哟"一声:"林家那位又作妖了?前儿东市的说书先生都编成莲花落了——'林家儿郎真荒唐,春梦做到王府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气得侯爷拆轿梁!'"
满堂哄笑里,说书先生捋着山羊须首摇头:"这回更离奇!那林大公子大晌午喝得醉醺醺,竟闯进忠武郡王府抱着游廊柱子喊'郡主娘子',吓得人家未及笄的小姑娘当场厥过去,十几个婆子都掰不开他那双爪子..."
我听的嘎嘎首笑,身边的几个丫鬟也都笑的后仰。
苏倩倩在一旁宠溺看着这个,爱磕瓜子,爱听故事,爱喝香片,又平易近人的姑娘。
从荷包里掏出松仁塞给郡主:"仔细呛着风。"还时不时的给郡主擦个嘴,递果子。
贾政坐在对角,今日眼神总往苏倩倩身上飘,眼见着她给妹妹擦了三回手绢,递了五回茶,嘴角都要扬到耳根去了。
贾政看着温柔的苏倩倩,心里想着“这姑娘能处,瞧她对自家妹妹多好啊!”
屎壳郎,徒手一颗一颗的捏破瓜子壳,默默的把剥好的瓜子推到郡主跟前,心里盘算着这几日怎么去整治林家那厮,定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要我说,林家该请个茅山道士驱驱邪。"
有几个学子附和到,"这林家公子上月才得了“京城第一屎王的称号”现在又罚被扫马粪,可不就是得罪了神仙爷爷嘛。
“可不是嘛!那诗会的屁味哦!我回家沐浴了三次都还有呢!”想到那林如海“屎王”名头的由来,众人三观都感觉碎碎的!
日头西斜时,说书先生开始讲《京城恶人录》。
苏倩倩慢条斯理地给郡主系好披风带子。
我望着茶盏里浮沉的茉莉花瓣,忽然觉得这蝉鸣聒噪的午后,倒比话本子里写的还热闹三分。
舒服~!日子就得这么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