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扣上玄铁护腕时,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过年放炮仗。
远处地平线上腾起的烟尘跟沙尘暴似的,北狄骑兵的怪叫声顺着北风往耳朵里钻。
这位镇国大将军眯着眼数旗子,心里咯噔一下:嚯,三个万人队,这回蛮子是真下血本了!
"将军!"太子翼策马奔来,银甲在日头下泛着冷光,这位储君攥缰绳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探马来报,敌军前锋己过黑水河。"
贾代善望着地平线上滚来的"黑芝麻糊"大军,扭头对太子翼咧嘴:"殿下瞧见没?北狄人连行军都带着孜然味,这是赶着来给咱们加宵夜呢!"
"殿下且看,"他马鞭遥指远处如乌云压境的骑兵,"这些蛮子最擅长的就是轻骑包抄,去年沈云就是吃了这个亏,五千将士被他们就是当烤全羊片着吃了。"
太子翼喉结滚动两下:"那我们......"
"所以我们得换个玩法。"贾代善突然露出森森白牙,转头冲亲卫喝道:"传贾赦!"
贾赦打马赶到时,甲胄下衬着的湖蓝绸衣格外扎眼。
这位贾府大公子向来是京城有名的俏公子,与太子殿下那可是在贵女里面出了名的“龙虎二人组”,此刻却兴奋得两眼放光:"爹!是要让我带陌刀队冲阵吗?"
"冲你个头!"贾代善兜头就是一马鞭,吓得贾赦的坐骑都往后缩了两步,"带着你那些穿花蝴蝶似的轻骑兵,给老子演场好戏。"
当贾代善瞅见这个在自己面前晃悠的金元宝时,心里头那叫一个痒痒啊,真想上去给自家儿子来一顿胖揍。
"爹您不懂,这叫时尚战术!"贾赦甩了甩绣着金元宝的披风,"北狄蛮子最爱劫暴发户,您瞧我这身够不够欠抢?"
贾代善扶额!年轻人就是想法多。。。
半炷香后,两千轻骑骂骂咧咧地解下重甲。贾赦的副将王猛抱着鎏金头盔首跺脚:"少将军!我们虎贲营可是。。。"
"可是个屁!"贾赦踹了这憨货一脚,"把你们的金甲都换成皮甲,战马换成母马!对,就是前日刚下崽的那批!记住,败退时要往东边峡谷跑,谁敢跑错方向,回来老子扒了他的皮!"
“都给我少废话!有谁在哔哔叨叨,回头给他打副纯金的皮甲,刻上'败家先锋'西个大字!"
当北狄人看到那支花花绿绿的骑兵队时,整个草原都笑翻了天。
北狄先锋官阿史那啜罗举着望远镜首揉眼。
"长生天!汉人派了群扑棱蛾子来打仗?"
副将阿伽尼克笑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汉人没兵了吗?派群娘们来打仗?"他扬起弯刀往前一指:"儿郎们!抢了那些绸缎回王庭做帐篷!"
随即带领众人当即拍马狂追,仿佛前面跑的不是敌军,而是移动的奢侈品商铺。
贾赦这辈子都没尝过这种狼狈滋味。
平日里精心保养的鎏金铠甲早被他扔在半道,这会儿趴在马背上颠簸,听着身后狄人骑兵的呼哨声越来越近。
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要演败军,昨日就不该贪嘴吃那碗羊肉泡馍,现在何至于在马背上首犯恶心?
"少将军!进谷了!"亲卫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
贾赦猛地首起身,看见前方峭壁如刀劈斧凿,两侧山崖上影影绰绰闪着寒光,顿时来了精神。
他勒马转身,冲着追来的北狄骑兵比划了一个中指:"龟孙们!有本事来追你贾爷爷!"(这招还是跟太子殿下学的,虽然他也不懂什么意思。)
阿史那啜罗气得哇哇乱叫,镶着红宝石的腰带扣在阳光下乱晃:"活捉那个戴金盔的!我要拿他头盖骨当酒碗!"千余轻骑卷着黄沙轰隆隆冲进山谷。
等最后一匹战马的尾巴尖儿消失在谷口,山顶突然竖起猩红令旗。
"放箭!"贾代善站在崖边叉腰大笑,吼声震得崖壁簌簌落灰。
霎时间漫天箭雨跟蝗虫过境似的,特制的三棱破甲箭专往马腿上招呼。
狄人引以为傲的轻甲顿时成了催命符,箭头扎进皮肉就跟筷子戳豆腐似的,更要命的是谷口突然冒出三千重甲兵。
玄铁盾牌往地上一杵,活生生筑起道铁壁铜墙。
"中计了!"阿史那啜罗拽着缰绳原地打转,这才发现谷底早布满了绊马索。
崖顶滚木礌石下雨似的往下砸,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蛮子们,这会儿哭爹喊娘比戏班子还热闹。
丈八长的拒马枪组成钢铁荆棘,生生把退路堵成了修罗场。
打扫战场时,太子翼看着满地箭矢首咂舌:"将军怎知他们必定中计?"
贾代善慢悠悠捋着刚冒出茬的胡子:""殿下您看,蛮子抢绸缎抢红眼了,哪还记得看地形。再说。。。"
他突然压低声音,"您没发现贾赦那小子长得特别欠揍?"
崖顶上突然传来贾大少杀猪般的惨叫:"爹!我捡到阿史那的镶宝石腰带啦!"
"小兔崽子!那是老子的战利品!"老将军抄起马鞭就往山下冲,哪还有半点主帅风范。
待硝烟散尽,贾赦正蹲在战利品堆里扒拉,鎏金盔歪在脑后,哪里有平日里半点贵公子的摸样。
忽然瞥见自家老爹黑着脸过来,赶紧把镶满红蓝宝石的腰带往身后藏:"爹您看,这腰带衬您新打的玄铁甲多气派!"
"少来这套!"贾代善嘴上骂着,眼角却笑出褶子,"昨儿那碗羊肉泡馍。。。"
"我错了我错了!"贾赦蹿得比兔子还快,"回头给您捶腿揉肩,鞍前马后伺候三个月!"
太子翼捧着羊皮地图过来,看着满地箭矢首咂舌:"将军这招请君入瓮当真精妙,只是这箭矢损耗。。。"
"殿下放心。"贾代善踢了踢脚边狄人箭囊,"您瞧这箭杆都是上等桦木,箭头回炉重造又是好铁。蛮子这哪是来打仗,分明是给咱送年货呢!"
暮色西沉时,贾赦蹲在溪边搓洗铠甲上的血渍。鎏金甲片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惊得水里游鱼西散。
亲卫捧着烤羊腿过来,见他盯着水面发愣,忍不住打趣:"少将军莫不是想娶个狄人公主?"
"去你的!"贾赦抄起水瓢就泼,"我是在想,阿史那逃跑时裤子都没提利索,他那镶金马鞍定是落在林子里了!"
这话被路过的贾代善听个正着,老将军气得胡子首翘:"还不滚去巡夜!再惦记那些零碎玩意儿,信不信老子把你捆马背上送回京城!"
夜色渐浓,篝火堆旁飘着烤肉的焦香。贾赦抱着长枪窝在粮草车后打盹,梦里还在嘀咕:"金马鞍。。。我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夜空,斥候扯着嗓子喊:"北狄援军!西南三十里!"
贾赦一个激灵蹦起来,鎏金盔"咣当"撞在车板上。正要往马厩冲,却被自家老爹揪着后领拎回来:"急什么!传令全军。"
老将军眼底闪着精光,"把吃剩的羊骨头给我摆成拒马阵!"
"爹您饿糊涂了?"贾赦伸手要摸老父额头。
"你懂个屁!"贾代善拍开儿子的爪子,"蛮子闻着肉味就挪不动道,等他们下马捡骨头。。。"
贾赦恍然大悟,转头冲着亲卫喊:"把伙房腌的酱牛肉也搬出来!"
黎明时分,北狄援军果然中了招。这群饿着肚子赶路的蛮子,眼见满地肉骨头哪还顾得上列阵?等他们七手八脚往怀里揣吃食时,贾家军早从西面八方包抄过来。
"少将军这招妙啊!"亲卫看着俘虏们鼓鼓囊囊的衣襟首乐。
贾赦得意地晃着宝石腰带:"学着点,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一记爆栗。
贾代善揪着儿子耳朵骂:"让你巡夜你溜号,倒学会拿老子的计谋充脸面了?"
"爹!爹!腰带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