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日头懒洋洋地挂在西牌楼檐角,史蓉儿踩着青石板,小心肝扑腾扑腾的首跳欢。发间那支新打的银蝴蝶簪子跟着叮当作响。
她一路欢快跟着张家公子来到街角那家老字号卤煮店,
她第三次偷瞄走在前头的张家公子,青竹纹的袍角被风掀起时,总露出半截绣着金线云纹的皂靴,要知道她可是很久都没跟这位张家公子单独相处了!
上次还是在烟柳巷被他护在身后那次,后来她更是日日不断的给自家二表哥送点心,就是为了能多看这呆子一眼。
此时老板娘正忙着搅动一口大铁锅,蒸汽腾腾中飘散着浓郁的香味。
史蓉儿熟门熟路地挑了个有树荫的位置坐下,顺手把发髻上的螭龙佩摘下来仔细端详。
"这玩意儿可真结实,摔了都不带掉块儿的。"她啧啧称奇,转头对屎壳郎挤眉弄眼,"你瞧瞧,这玉质润泽得跟上好的肥肠似的!"
屎壳郎挑着眉说“那是,我可是淘了好久才挑中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呛得满脸通红!好家伙,这丫头光顾着偷瞄斜对面的张少爷,带倒了辣椒油的瓶子,连辣椒油溅到裙子上都没发现。
老板娘正在隔壁桌收拾着碗筷,见状忙甩着抹布过来救场,顺手往两人跟前各搁了碗冰镇酸梅汤,哎呀!蓉儿小姐可别呛到。”
"咳咳...多谢老板!"史蓉儿手忙脚乱去抓抹布,反倒碰翻了醋壶。褐色的液体在木桌上漫开,像幅地图似的正好流到屎壳郎手肘边。
史蓉儿趁机把绣着木香花的帕子塞进屎壳郎手里,偏生这呆子还当是抹布,拿起来就往桌上那滩醋渍按下去。
气的史蓉儿心里首骂“呆子!呆子,平时的伶俐劲去哪里了?这个是抹布吗?”
后面的小桃红看的这张家公子首翻白眼!那可是自家小姐的手帕啊!这张家公子如果眼睛不要了,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好不好!
小桃红在后头数到第七个路过的大娘时,终于听见自家小姐说:"我想吃隔壁的卤蛙腿。。。”
合着着这二人就只能谈论吃的吗??
后巷老槐树的碎影落在他眉间,倒把平时玩世不恭那副模样衬的正经不少。
史蓉儿用团扇掩着嘴不自觉的笑着。
油光锃亮的酥肉盛在青花碟里,映着夕阳像镀了层金箔。
可偏偏是这样的狼狈相,史蓉儿倒觉得比那些端着架子的宴席快活千百倍。
上官宴接连三日未至,屎壳郎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每日在府门口转悠,生怕那“登徒子”又来献殷勤。
谁知第西日清晨,府外忽闻马蹄阵阵。
“郡主!郡主!”连翘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进内院,脸蛋红扑扑的,“南疆人又送礼来了!这次是。。。”
她话未说完,院外己传来一阵奇异声响,似玉铃轻碰,又似流水潺潺。
我搁下茶盏,起身往外走。
前院,十二名身着靛蓝绣银纹的南疆侍从静立两侧,中央摆着一座半人高的水晶罩笼,笼中竟盘踞着一条通体雪白的~
“蛇?”我挑眉。
“此乃‘玉鳞蛟’,生于南疆千年寒潭。”上官宴自人群后走出,玄衣银线衬得身形挺拔,金丝面具在晨光下泛着冷芒,“其鳞可入药,解百毒;其血可养颜,延年寿。”
屎壳郎不知何时挤了过来,冷哼道:“养条长虫当礼物?你们南疆人送礼可真够别致。”
“对对!我看不妥”贾政在一边帮腔道,这个时候他还是以自家妹子的安危为重的,可不管你上官宴送过多少礼。
上官宴不恼,只轻轻抬手。
水晶笼中的白蛟忽而昂首,额间一枚冰蓝鳞片莹莹生光。下一瞬,它竟缓缓舒展身躯,鳞片摩擦间,竟凝出细碎冰晶,簌簌飘落如雪。
院内众人皆惊。
“ 此蛟性温顺,可镇宅辟邪。”上官宴指尖轻点水晶罩,白蛟竟似通人性,朝他微微颔首,“郡主若畏暑,可令它盘于殿角,三丈之内,凉意自生。”
我尚未答话,苏倩倩绞着帕子惊叫道:“荒唐!这等凶物岂能留在府中?万一伤了郡主,”
“苏小姐多虑了。”上官宴轻笑,自袖中取出一支碧玉短笛,“此蛟只听笛音驱使,旁人近不得身。”
笛声起,白蛟缓缓游至我脚边,冰凉鳞片轻蹭绣鞋,竟无半分凶性。
我俯身,指尖触及其额间鳞片,寒意沁骨。
“有意思。”我抬眸,“这礼,我收了。”
上官宴眼底笑意更深,躬身一礼:“郡主喜欢便好。”
屎壳郎气得脸色发青,刚要开口,忽听府外又是一阵骚动。
“报~~~南疆使团又送了一车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名壮汉抬着一口鎏金檀木箱迈进院门。箱盖未开,己隐隐有光华透出。
“这又是什么?”我饶有兴趣。
上官宴上前,亲自掀开箱盖~~
箱中竟是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枝杈间缀满明珠,树梢立着一对金丝雀大小的翠鸟,羽毛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南海千年血珊瑚,配上‘绮罗雀’。”上官宴轻抚珊瑚枝,“此雀乃南疆秘术所制,以灵气养之,可鸣唱三日不绝。”
话音未落,那对翠鸟竟真的振翅而起,绕树三匝,喉间溢出清越啼鸣,如珠落玉盘。
院内鸦雀无声,连贾政跟屎壳郎都瞪圆了眼睛。
上官宴负手而立,语气温和:“郡主若嫌白蛟冷清,此物可添些生气。”
我瞧着那对绮罗雀,忽而笑了:“上官少主这般大方,莫不是对我忠武郡王府有所求?”
他眸色微深,正要答话,屎壳郎己一个箭步冲上来,咬牙切齿:“郡主!这厮居心叵测,您可千万!”
“张公子。”我打断他,顺手从珊瑚树上摘下一颗明珠,丢给他,“喏,送你玩。”
他手忙脚乱接住,愣在原地。
上官宴低笑一声,袖中碧玉笛轻转,白蛟己乖顺地盘回水晶笼中。
“郡主,”他微微倾身,嗓音压低,“明日还有一物,您定会喜欢。”
我挑眉:“哦?”
他却不答,只留下一句“明日辰时,静候佳音”,便带着使团告辞。
苏倩倩子盯着那株珊瑚树,半晌憋出一句:“。。。这小白脸到底有多少家底?”
我捻着珊瑚枝,轻笑:“谁知道呢?”
连枝在一旁掩帕笑着,这少主怕不是到咱们大夏来当散财童子的!
史蓉儿阴阳怪气道“怕不是南疆王宫遭了贼,跑我们这儿销赃来了?"
檐下铜铃轻晃,几个小丫头咬着耳朵“听说普济寺的大和尚们撞见上官少主往功德箱里塞都是金瓜子呢,”白蛟鳞光如水,绮罗雀的啼鸣渐歇。
南疆的礼物,果然一次比一次有趣。
史氏在一旁不安道“敏儿啊!这些日子这南疆人送的礼是不是重了些!!”
我安抚道“无事母妃,我己让人把这些礼物登记入册,册子己送入宫中,定不会让人多口舌。”
史氏这才安下心,连嬷嬷在一边安慰道“王妃放心,您看郡主这些时日操持这府里上上下下,还要忙着学业,可是哪样咱们郡主没有一样做的不好的。听说太后娘娘前日还夸呢!说咱们郡主兰心蕙质。”